白素贞与许西元愈发相敬如宾,人前人后,许西元刻意与白素贞保持一定距离,态度亦更加恭敬了,动辄娘子先请,娘子先用,之前对待小青那套全盘用在了白素贞身上,夜里睡觉时老老实实待在地铺上还背过身去。美其名曰,免得有什么怪事发生怨到自己。
这怨气有些不讲道理没有来由,但怨气总归是怨气。倒不是真想和白素贞发生些什么,也不是对她情根深种,一片痴情,许西元自觉只是因为不喜别人规定她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哪怕这事她没有真的很想去做。
保持距离的另一个原因是,自那次之后,白素贞有时会入许西元之梦,每梦必遗。哭笑不得之余,她的衣物只敢让小二黑去洗。小青原先洗惯了许仙的衣物,偶然见到讥笑几句,倒也没有大惊小怪,叫她难堪。许西元自己就当是来了个任性的大姨妈,随便来,随便走,反正差差不多。
造成这等尴尬的罪魁祸首一枝花相见欢,白素贞没有将之丢弃,反而叫许西元收起来放在店中。
翻遍书房各式医书都没有找到关于相见欢的介绍,许西元寻思这种植物可能仅存在于人迹罕至的妖精横行处。她总觉得对此花,白素贞的了解应该更多一些,但是出于忌讳没有全盘告知她。
两人关系诡异,她不好去问白素贞,问小青和问白素贞没有差别,唯一可以问的小二黑却是一问三不知。气得她连说小二黑不争气,让他空闲时背千字文,省得不读书丢死人。
不过白素贞不说,她不知,那夜访来客是知还是不知?她始终想不通这么做对那女子有何好处。要么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找人恶作剧?可人家的闺房秘事,于那些人有何乐趣?这年头又不能装个摄像头窥探一番,若是为了看个现场版真人秀元神出窍未免小题大做。
指不定那年轻女子与白素贞有仇,目光如炬,一眼看出她不是正版许仙,故而戏弄于她。
苏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夜年轻女子来访,见她行路的样子不像是住在远处的。这几日许西元有事没事四处转悠,再没有见过那年轻女子。难道也是个妖怪?
这妖怪未免太多了些吧。
救她的黑纱女子呢?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黑纱女子的眼睛会说话,似是饱经世故又似与许仙相识,年轻女子则俏皮许多,当是从前听说过许仙,并未见过许仙的,想来应当不是同一个人。
莫不是许仙往日的风流债?自己没有记忆,并不代表不存在呀。他一世里救了白蛇,难保下一世不救个螺蛳,救条咸鱼什么的。黑纱的可能是芝麻精,夜访的是蝙蝠精,要不要凑齐七个报恩的妖召唤一个大妖呀。
如果人人都来结亲报恩,许仙怕是吃不消吧。
许西元坐在门口乘风凉躲白素贞,一边吐槽许仙自得其乐。小青看到心里不痛快,施个法术挪走了她的凳子,让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许西元拍拍裤子上的灰,回首就见到小青不忿的面孔,还冲她哼了一声,她对她笑笑,不去理会。
小青从白素贞那听说些许那夜发生之事,受她之命查探相见欢,又见许西元与白素贞生分了,直骂她占了便宜还薄情寡义,也不管这生分之举是白素贞授意的。
“姐姐,那许西元真不是好人。你都与她那样了,她还对你这么冷淡。”
白素贞无奈道:“那夜是无心之举,我下凡本为报恩,待产子后自当继续潜修,她对我息心不是正合你我之意?”她与许西元朝夕相对,自然对她的态度感受至深。哪怕叫她一声,许西元都要行一礼问,白娘子有何吩咐,毕端毕正。她只得吩咐,其余的话实在说不大出口。晚间,她躺在榻上,许西元给她看个背影,娇弱倔强的女体蜷缩在许仙里躯壳里,满脸皆是我不高兴。这副样子,同住的白素贞怎么高兴得起来,两人的关系分明才好了不久。
小青道:“我们自去修行是我们的事情,可是她这样不对啊。她对你有情就该从一而终,尤其是和你都有了肌肤之亲,难道就能不负责任?”
白素贞道:“小青,你要西元如何负责?”以拥抱亲吻作为礼节的那个时代的人,想必没有负责任的说法,实在要说,也当是她对许西元负责。
“我不管,反正她这样就是不对。你不知道,方才她坐在门口,往来的小娘子招呼她,她还对着那些小娘子笑,真是招蜂引蝶。你都难见欢容,她凭什么那么开心。”
许西元素来随遇而安,这些日子相处,白素贞已然发现她的秉性,就冲她夜宿南山寺能招个山魈回来帮工可见一斑。她又常说自己喜欢长得好看的,偏生外头美貌的男子女子如此之多。“你又作弄她了?”
小青这才笑了,“我踢了她的凳子让她跌一跤。哼。”
“小青,莫要欺负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