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五条悟,这张脸让我一时没想好措辞,对方很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注视,一扭头脸上表情微变。
刚才躺着他学生的位置此时已经换了个人。
或者说,换了个灵魂。
我和五条悟无声对视。小鬼的灵魂在肉/体深处沉着,睡得很是安稳,“第十三层”藏在世界的夹缝里,一时没被发现。
我现在的姿势略显尴尬,脱离里世界后,我的灵魂直接被拖回了「容器」,回到生得领域,又因为我跟小鬼的约定,我在他睡着时能够无限制地使用身体,是以自然的睁眼。
但睁开眼并不是一件好事,事实上,当你以一个不太雅观——应该说很不雅观——的姿势从黑暗中醒来时,一眼看见你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之一就站在你面前,你的心情不会好。
那种丑态被人目睹的尴尬是难以言喻的,让我很想打人。但越激动就代表我越在意这件事,五条悟就会跳得越欢。
谢天谢地我的理智犹在,而对方也没察觉到太多异样,我发挥我所能发挥的演技的极限,硬是在白毛说话之前让身体自然地站了起来,全程表情不变。
五条悟果然没发现异样,他歪着头打量,六眼死死地戳在我身上,无声地判断着什么。
我挺烦他这副弯身的样子,那会提醒我现在到底有多矮,但小鬼他就是不长个啊,我喂也喂了,半点用都没有。
人类长高是这么漫长的一个过程吗?
有点想不起来了。
我回忆了一下,根本不记得自己活着时是长到几岁停的,但十五岁应该还在青春期吧,青春期的男孩子不是都要窜个子吗?为什么虎杖就是不长?是灵魂太重压迫了他的肉/体?还是我认识他实在太过短暂?
“你在想什么?”
“想你可真闲。”
我毫无滞涩地接上了他的话,五条悟已经从最初的面无表情变回轻佻的样子,一派悠然自得。
我知道他是在确认「容器」的状态,确认虎杖是否还安好,小鬼的灵魂在六眼下应该完整无缺,连光芒都没淡,对方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会放下戒备,把杀意收回去。
“悠仁回来的时候表情很累呢,你们发生了什么?遇上敌人了?”
我抬眼望了望头顶的“帐”,小废物的领域展开后理所当然的吸引了附近的“窗”,有咒术师前来调查是正常的,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一级以上的咒术师出现都不让我意外。
原本我想着,要是碰上了不识相的人,那就打一顿让他忘掉这件事,毕竟小鬼还活着的事目前算秘密。
没想到来的是五条悟,这个家伙.......
“不是出国了吗?”
“我其实才刚下飞机。”
闻言我侧头瞥了他一眼,白毛蒙眼的男性教师似乎确实比平日里要安静一些,长途飞行挺累的吧,下了飞机也得不到休息。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等小鬼醒了让他跟你说吧。”我无意和五条悟交流太多,这个人类最强是我穿越过来以后避之不及的头号麻烦。
除了性格不合,这家伙的立场从根本上来说就和我相反,一个潜在的实力比你强(目前)的敌人,我要是能态度好就奇怪了。
再加上对方刚见面时实在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导致我现在看他还是各种不顺眼,一个字就是烦。
可惜五条悟要是会看眼色那他就不叫五条悟了,对方完全不在乎我摆明的嫌弃,上前两步就要搭我肩膀。
“不要这么冷淡嘛,宿傩酱~机会难得,一起聊聊天啊。”
我脑门的青筋不停跳动,这人怎么一点距离感都没有,仗着我身上背着“束缚”,觉得我没法跟他动手是吧?
“离我远点。”
“别害羞啊。”
害你大爷,我伸手就打,并指成刀直捅肾脏,当然在半路就被人拦下,我也不在意,捉起那条碍事的胳膊就反向拧过去,五条悟选择跃起翻身,顺着力道一个空翻,瘦高的人影落在我右手边,嘴里依旧轻描淡写。
“下手还是这么凶残啊。”
我冷笑一声没有作答,回截的拳头和他的掌心碰在一起,爆发出磅礴的气流。
“我还以为这次活着回来的一定是两面宿傩。”
五条悟在交手的间隙贴近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冷哼,横掌直奔他胸口,被我们之间的“无限”挡住,但爆发的力没有被全然挡住,把人轰出去几米远。
“你的猜测错得离谱。”
“这才是最让我惊讶的地方。”
近身战不占优势的五条悟干脆顺势后撤。
我们两个都没用术式,失去术式运转带来的超高速移动他肉搏尚可,但尚可赢不了两面宿傩,我的近战跟大佬一脉相传,单纯比试拳脚功夫诅咒之王就没怕过谁。
无下限术式用法众多,五条悟不愧是个天才,通过压缩空间来提高速度也真亏他的反射神经能跟得上来。
当然他现在没用这种技巧,我们俩只是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的肉搏切磋再进行下去也只会无聊,我用一个甩手结束了这次玩闹,五条悟束手站在对面。
“是什么让我们的诅咒之王放弃了身体,选择主动让步?”
五条悟挂着灿烂的笑,做了个十足夸张的恍然表情:
“诶呀,该不会是迷上我天真可爱的学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