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关上了门。
月光清冷,星斗晦昧。
有一束极为浅淡的白色的流光在两扇墨绿色的布帘之间探出头来于昏暗的空间里穿行,最后落在了凉凉的木地板上,留下一条狭长的灰色的印记。
斗篷,
外套,
然后是面具。
红色的朱砂似的纹路落在凸起的猫脸上,于眼角描摹开一道血一般冷凝的云霞。
尔后那白皙而覆着细茧的十指很快就落在了被护甲所覆盖的肘部,解开两道固定用的捆绳,那片薄而坚硬的金属便落在了好整以暇的掌心。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最后是一件包裹住整个背腹的银灰色的马甲。
青年机械地把暗部的制服叠好放在了床头,垂下了眼睫。
面罩外露出的黑黢黢的瞳孔里没有半点神采。
他仰面倒在了床上。
「老师吗……」
五天前——
火之国秋日午后的阳光明媚而灿烂,穿过火影办公室大块的玻璃窗,洒了他满头满脸。
穿着一身暗部装束的青年怔怔地抬起了头。
在他面前,金发的五代目火影面上带笑。
“任务书。”已经把首尾都处理好了的女子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卷轴,咳嗽了一声摆正了表情,似乎并不是在说笑,“所以这个就是你在暗部最后一次的任务啦,加油吧。”
她将束好的卷轴放在青年的掌心,敲了敲,力道并不大:“小小年纪,别总紧绷着,放松一些吧,嗯?”
这个在原本的时间线以女子之身一肩担起了摇摇欲坠未来的五代目火影瞅着眼前被“脱离暗部进入教育序列”的消息砸的头昏脑涨差点宕机的孩子,语重心长。
卡卡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是无法辩驳的好意。
但是,
「老师应该做些什么呢。」
躺在床上,白发的青年有些久违的茫然。
在自己的队友逝去以后,他是靠着师父和师母撑过了那些被血色的梦魇追逐着的日子。
而当师父和师母也在一夜之间罹难以后,他选择加入了暗部,借着高强度的任务麻痹着自己的神经,正常人该有的情感却也随之远去。
「明天去问问凯他们吧。」
卡卡西叹了口气,他自然能猜到这次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调令是谁推动的:上次聚餐被指出的越来越没有“人气”的自己和五代火影当时称得上“慈爱”的眼神…
一些泛黄的相片倏忽在脑内闪现。
「总不能耽误孩子。」
……
“那么中忍考试第一场现在开始。”
森乃伊比喜敲了敲黑板,开始计时。
在他面前,考生们把专门腾出来的教室挤了个满满当当。
仔细一看,从数目上讲自然是比往年是翻了好几番,至于平均年龄嘛,却也往下跌了不止一个基数。
看着大批与卷子面面相觑玩着大眼瞪小眼游戏的脸上明显还带着稚气的孩子,这位木叶拷问部的队长眉心开始隐隐作痛。
因为晓这一次裹挟的巨量的参赛人员,为了不在声势上落在下风,在多方考虑论证了以后,木叶方面也大大降低了自己村参加这次中忍晋升选拔的门槛:
——简单来说就是拉了一批才刚入学的孩子来充门面。
毕竟对面来参加考核的也有不少只有六七岁,大家都半斤八两。
但是现在瞧着下面泾渭分明的明显胸有成竹得多的晓的考生,伊比喜心里却也像煮汤一样咕噜噜冒出了不少不祥的预感。
他拿起那张写满了教育部的人薅秃了头发挑灯夜战凿壁偷光悬梁刺股绞尽脑汁才终于定下的既偏又深就是冲着刁难去的题目的试卷,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确定这个难度完全符合自己“除了两个知道答案的,毕业生以下不可能有人做得出”的要求,不由更加诧异。
他看了看或一脸凝重或直接放弃挣扎的自家的孩子,又看看了咬牙切齿暴躁到想要手撕考桌的云隐的黑皮小哥,再瞅了瞅云淡风轻下笔如有神助的晓的一大半的成员,头上冒出了大大的疑惑。
若不是出题的整个流程都有绝对可靠的人员在一旁监督,确定从试题成形到考卷发放都没有泄露的可能,伊比喜早就上报火影自家可能出了叛徒的事情。
但是很可惜,没有。
那么在排除了试题泄露的可能以后,即使万般不愿相信,他也不得不开始思考晓的教育走在了木叶前头的可能。
中年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在暗处待命的成员们盯紧那些刷刷刷就写完一题,实打实把这次当成一场正儿八经的测验,完全把一开始就讲了的考验“作弊”综合能力的初衷揉吧揉吧丢在脑后的晓的考生。
看看他们究竟是有什么他这个审讯部队长都看不出来的精妙的作弊手法,还是真的胸有乾坤。
而就在在人员暗自调动的过程里,
——刺啦,
锐利的金属笔尖划破卷面的声响吸引了或明或暗的目光。
两支蘸满了墨水的钢笔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在地面上发出了咕噜噜的两声钝响。
然后是肉、体撞击木板的声音,与被压在喉咙口的悲鸣。
有两个小家伙同时拽住了自己左胸口的衣领,艰难地倾覆在桌面上喘气。
是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
还没等周围的考生回过神来,那负责保护九尾人柱力的暗部成员就从阴影里显出身来,把自家核武器挡了个严严实实。
与之相对的,一直笑吟吟待在教室后面像隐形人一样的大蛇丸也仿佛瞬移一般靠了过来。
队伍出发前被塞得满满的医疗用品已经落在了指尖。
「别过去…」
“都别动!”
尾兽那低沉的嗓音和森乃伊比喜指挥封锁隔离的指令先后在耳边响起。
我爱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