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这么说好了。”
南宸收起了卷轴,唯有这一式两份的契约得到了保留,其余所有的文书和草案都在火遁灼热的温度下化为了灰烬。
被风一吹,连点香灰味都没有留下。
“是,感谢您。”
富岳坐在他对面,男人似乎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那被现实压得筋疲力尽微微佝偻的脊背都好像挺直了些许。
“只是一场交易罢了,互惠互利,不必挂怀。”
“但是终究是您付出的更多。”
这位历史上的宇智波末代族长坚持着不肯退让。
“噗,”南宸轻笑了一声,面部笼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他用手拄着下巴:“所以你们都不走?”
“我是族长。”
少年挑了挑眉。
“那鼬呢?”
“他是嫡长子。”
纤细的指节与沉木的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如此,我明白了。”
这位突兀出现笼在迷雾里的来客拉开了椅子:“我会带走那些孩子…还有一部分的老人和年轻人。”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孩子的话我今天明面上只会挑走一部分,剩下的送到接头的地方就好,至于其他人的话…”
“鼬会向三代传达出宇智波内部进行清洗的消息。”富岳抬起头,眼神坚定,闪着莫名的光。
“哦?”南宸挑了挑眉,“他会?”
“那将是他亲眼所见。”
“啧啧,连自家孩子都不放过吗。”
青年似乎是有些惊叹。
“是可以拼一把的…”男人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不然,总归是不甘心。”
啪、啪、啪——
南宸鼓了鼓掌,微眯起眼睛。
“很有魄力,那么便先预祝你们成功。”他轻轻躬身,“毕竟,我也不想自己从一个托儿所老师变成孤儿院院长。”
“…承您吉言。”
——火影楼
“日斩,你不觉得奇怪吗?”
“从来没有人直接委托年纪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一大批的指定。”
转寝小春开了个头,水户门炎很顺畅地帮她补上了下一句,这是他们搭档多年的默契。
猿飞日斩拿起烟斗狠吸了一口,灰色的烟圈一个个萦绕而上:“其实也还好,委托人的身份没有问题,提出任务的原因也说得过去。”
“如果没问题那问题就更大了。”
坐在一旁阴沉着脸的志村团藏冷不丁插了一句。
“团藏…”
“别怪我没提醒你,宇智波毕竟曾经是那么庞大煊赫的一个族群,即使现在有我们压制着,真要反扑起来造成的损失可不会小。”
“团藏说得对。”转寝小春点了点头,她年逾六十,说出的话却依旧带着凛冽的锋刃,“这次的委托人是火之国一个很大的实权贵族,一旦他在接触过程中被宇智波拉拢,很有可能会对扉间老师定下的‘警惕宇智波’的方针造成负面的影响。”
“但是我们不能阻止,”猿飞日斩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那位是直接通过大名要求挑几个宇智波家的孩子回去做自己弟弟的玩伴,任务书是直接从国都那递过来的,无法推诿。”
“就不能让其他族的孩子顶上?”
日斩摇了摇头:“不行。”
他又叹了口气:“团藏、小春还有阿炎,放轻松一些吧,说不定宇智波那边根本没这些心思呢。”
“哈,日斩,你就是太软弱了。”团藏有些不屑地开口。
这一次,连一向觉得团藏的行为太过激的水户门炎也赞成了前者的意见,他开口劝说:“日斩,即使我们不动手也该防着宇智波不怀好意。”
“至少,这次护卫的任务不能全由宇智波的人负责。”
转寝小春最后一锤定音。
“……好吧。”日斩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松口妥协了,就如之前那么多年一样。
毕竟他一直坚信着,这些同期和自己一样热爱并愿意为村子牺牲自己。
——只可惜镜去世得太早了。
在思绪转动的应答的那一瞬间,倏忽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脑子里闪过。
他曾经的队友
——宇智波镜。
那是少有的被扉间老师信任并予以重任的宇智波的人,后来还差一点当上了族长。
「如果镜还在的话,宇智波和木叶想来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境地吧。」
——
“您说开棺?!”
站在一排排坟墓之前,宇智波止水有一些懵逼。
“嗯哼,或者你有什么镜的贴身物品也可以拿出来试一试。”
一个绑着低马尾的青年双手环抱,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从他的头顶逡巡到脚跟。
止水表示自己活了十四年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谁会把孙子叫到爷爷墓前还客客气气地对他说我要挖你祖父的坟了哦!
男孩差点连惯常挂着的温和的笑意都保持不住,若非请自己过来一趟的是族里的宿老,他估计早就直接一个豪火球之术送这个无礼之徒一整套的岩烤硫磺浴了。
“你用刀?”但是那个刚刚在他雷区疯狂蹦迪的人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视线依然毫无顾忌,现在停在了他背着的小太刀上。
“是。”强忍着怒意,止水点了点头。
“那正好,”青年从腰间抽出一把武士刀,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小宸那边还有些事,正好让我舒展舒展筋骨。”
空气被剧烈地撕扯开一道半圆的裂痕,
是如钩月般清冷的刀锋。
止水死死地架住横劈过来的利刃,万花筒在危机的逼迫下自动开启。
速度太快了!
持刀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突如其来的迅疾而又不失沉重的压上的力道让他咬紧了牙。
残影在视网膜上烙下模模糊糊的轨迹:「‘小宸’,这个人究竟是…」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刀。
“认真点。”
泉奈摇了摇头:“不然你会死的哦。”
他脸上依然噙着笑,血腥味却混杂着出鞘的雷光,如狂风,如山岳:席卷,尔后碾压而下。
「这种感觉…」
止水瞪大了眼。
「即使是族里的长辈也没有这种压迫力,只有频繁的战争…」
他挡住了倏忽闪现的斜挑而上的刀尖,在下一秒却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颈侧。
毛骨悚然。
泉奈收回了刀,血色的涡卷自眼底缓缓褪去:
“还算过得去。”
他仿佛只是随口评价了一句,把刀挂回腰间,回头瞟了一眼:“什么时候来的?”
“咳,就刚才。”南宸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幻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