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孩再次睁开了眼。
在一片黑暗里,大块大块模糊不清的阴影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黄泉。
他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救了回来。
老爷爷已经很老了,拄着根拐杖,每走一步都要颤巍巍地喘上三口气。
男孩的状态也不好,碎了的半边身子像一个破布袋,被未知的材料缝缝补补勉强粘在了一起,却还是连蠕动都很艰难。
两个人一起在地洞里苟延残喘,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相依为伴。
男孩想要回家。
他想念自己在意的那些人。
白毛,女孩,师父还有师母。
他没法吃东西。
因为食道和胃肠都被碾成了一滩肉酱糊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
所以他只能拼命地想,
让那些酸甜苦辣的回忆,变成慰藉的食粮。
腿站不起来就用手爬,
手举不起来就用嘴咬,
嘴咬出血就往肚子里咽。
慢慢的,他可以在床上翻身。
慢慢的,他能用左腿支撑自己站稳。
慢慢的,他从一步一摔到可以蜗爬着行走。
男孩盼啊盼啊,扳着苍白的手指,数着,期盼着,再见到来的那一天。
他们会不会惊喜地哭出来呢。
男孩嘿嘿地笑着。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哦。
——他听到了同伴遇险的消息。
那是将已经感知不到冷暖的躯体都冻得僵硬的雷霆。
他跑了出来。
拖着自己残缺丑陋的外壳,与怪物融为了一体。
快一点,
再快一点!
他想。
我说过要保护好他们!
我说过要让他们活下去!
——男孩抵达了战场。
那是青蓝色的闪电,
那是属于同伴的术。
他松了口气,
赶上了?
赶上了!
没有谁能从它手底逃脱,这次也必然一样。
男孩欣喜地看着。
闪电带着锋锐的棱角,狠狠地撕扯开敌人脆弱的血肉
然后,
噗的一声
扎进了女孩的胸膛。
?
怎么会…
刚露出的笑容还滑稽地挂在脸上。
剧痛从男孩的眼瞳向四肢飞速蔓延,曾以为丧失知觉的身体也在瑟抖着,血色席卷着覆上翻涌的回忆。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浑浊而又清晰。
“我不承认!”
他喊着,
“我不承认。”
他重复。
静止的两个勾玉旋转而又凝滞,拉长的线条在分离后又再次联结,跳跃着勾画出一个尖锐的弧度。
最后,展露于世的是一双铭刻着刀刃的眼眸。
向前走——
岩层被硬生生地踏裂,细碎的石块被激起的风浪裹挟着离开地面。
所有挡在眼前的东西,所有阻拦脚步的存在,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男孩伸出了手
——有什么力量在血脉深处蠢蠢欲动
是植被生长的声音,是生的鼓点。
柔韧的枝条从掌心喷薄涌出,在触碰到人体的瞬间却陡然转变成最狠毒的利刃,穿透躯体,凿空腹腔,带着满腔的恨意,开出糜烂的花。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哀嚎。
声音却像断了线的风筝,
在一瞬的尖锐后戛然而止。
滴答——
男孩站在血海的中央,有些茫然:
都死了啊。
滴答——
他穿过堆叠的肢体,
抱起女孩的尸骸。
真轻啊,原来她这么瘦的吗。
滴答——
是雨吧
怎么回事啊
发生什么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尸体不会回答,
没有人会回答。
他收紧了手臂:
“■,我会创造一个有你的世界。”
男孩最后这样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血顺着他的斗篷落下。
滴答——
滴答——
开出一朵艳丽的,
自生的彼岸坠落的,
恶之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看完了这章我自己都觉得充斥着大量不知所谓的呓语和人物ooc的东西
但只要你觉得有趣,那它就有意义
原本这章的题目是“小男孩的故事”,但在打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咸鱼默默去把题目改成了“恶之花”。
很俗套的名字,但莫名觉得很贴切。
第一次尝试了让当事人以第三人称讲自己故事的写法,囿于笔力还有很多东西无法表达。
算是一个掺杂了一堆私货的纪实文学?
在敲键盘的时候就在想,假如我半边身子全部截肢,左眼残缺肋骨断了一半,医生告诉我我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经他人之手,我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宁愿自己没有醒过来,宁愿体面地死去。
后来仔细一想发现不对:
嘿,真要受那么重的伤我哪还能活着啊。
闲话不多讲。
所以当时看到带土在那里复健的时候是真得想哭,
即使像蛆虫一样扭动,也想要回到你们身边。
因此当带土崩溃的时候就感觉稍微可以理解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话
即使发生了琳被卡卡西所杀这件事,带土他会大哭会愤怒,甚至可能会和卡卡西反目,但不至于直接完全颠覆自己过往对世界的认知。
但在当时,琳和卡卡西对带土而言就是绝境里唯一的稻草,带土紧紧攥着它,一步一步慢慢爬上悬崖。
而现在,稻草断了,他摔得更狠。
爱之深恨之切。
正因为重要所以崩溃。
因为不想承认所以逃避。
在我看来,琳对带土而言不仅是珍视的同伴,更是世界美好面的一个代表,一个象征。所以当琳死在他珍视的另一个同伴手中时带土才会觉得世界是虚假的。
已知:世界应该是美好的(大前提)
再知:但象征着美好的事物却死去了(小前提)
可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结论)
就,我理了一下感觉没啥毛病?
有理有据有理有据。
Ps.写这章的时候手感贼顺,最后忍不住加了篇小论文(贼短,只有六百来字,算是满足了自己想要写一写堍堍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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