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从窗口望出去,屋子正对的水面上一片潋滟的波光。
南宸昨晚睡了个好觉,现在正耷拉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穿着个围裙在厨房里做着早餐。
香喷喷的米饭已经蒸好,一粒粒晶莹而修长,在穿堂的晨风里抖擞着向上蒸腾着薄雾,于半透明的晨曦间连成一片氤氲的水汽。
小锅里洗净的海带结和洁白如玉的豆腐块一起在文火慢炖的汤汁里上下起伏,隐隐有暖暖的鲜香从孔眼里钻出,在灶台上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见似乎没人注意,便又顺着半敞的移门弥散到客厅的空气里。
咔嚓——
手指轻松地将蛋壳分成两半,流动的粘稠的液体安安分分地顺着朝下的内壁滑在碗中,和糖和酱油一道被搅拌成均匀的金黄色的蛋液。
油花在滋啵作响,半凝固的还冒着热气的蛋皮被木铲卷起,洒了碎芝麻的脆脆的海苔与带着淡淡乳香的奶酪被松松地包裹在中央,与新倒入的蛋液相触、相融,最后被整个摆在墨色平整的漆碟上,旁边还用水灵灵的白萝卜雕了个活灵活现的鲜花缩景,层次分明。
三文鱼也已经提前用密密的盐和胡椒粉腌制好,表面沥出的水珠被专门的薄纸擦干,现在静静地躺在案板上袒露出淡粉色的诱人的内里。
黄油块在微烫加热的锅底上慢慢融化,晕开大片金黄色的波澜。鱼排被切得厚薄适宜,放到锅里,发出呲的一声轻响。火开得小小的,细微的焰苗炙烤着鲜美的纹理,不用等太久,淡淡的金色就会沿着那一丝丝嫩滑向外蔓延。
香味愈发浓郁了起来。
带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炸毛从里屋踱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去洗个手吧,马上就能吃了。”一头长发梳了个高马尾的男孩回过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
“……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吗。”似乎是还没睡清醒就受了惊吓,带土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不用啦,你准备准备,很快就好。”
————
等带土再次回到桌前,案上已经满满登登地摆好了早餐:
玉子烧被切成了小块,淡黄色的色拉酱与橙红色饱满的鱼籽相映成趣,如点点星光缀在荒野的天空,旁边还贴心地摆着好几种酱料;
味增汤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几朵青翠的葱花,豆腐和海带都已煮得绵软,一入口就顺着喉道滑了下去,好像快要化开在这浓稠的汤里;
香煎三文鱼色泽鲜亮诱人,上面还搁着半个柠檬,用箸子轻轻一挑,在金黄色的表皮下粉色的内里便如花瓣般绽放;
当季的新鲜蔬菜只是下水微微一焯,翠绿新鲜的枝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保留着最原始的色香;
各色各样的渍物摆了七八个小碟,有黄瓜、卷心菜、酸梅等等,甜咸都在,酸辣也包。
“原本这么新鲜的鱼是该直接做刺身的,但毕竟已经入秋了,我想了想还是吃点热乎的好。”许是误会了带土盯着菜不动筷的原因,南宸解释道。
“没有!煎起来肯定也好吃!”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带土有些僵硬地举起了手中的木筷。
他抿了抿唇:“我开动了。”
——
夹一箸小菜细细咀嚼,清脆爽口的汁水在口腔里肆意迸溅,舀一勺味增汤慢慢啜饮,暖融融的鲜味从舌尖一直扩散到神经末梢。
「有多久没有两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饭了呢?」
带土有些茫然地想。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就再未有过了吧。」
「看起来超好吃!宿主的厨艺原来这么厉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