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又坐了一时,瞧了瞧不远处坐着的怀慕,低头想了想便嘱咐翠墨几句,又对秦氏笑道,“我才刚多喝了几杯,实在是难受得紧,要去后头歇一歇,这里还有许多女客,夫人替我周全一二。”
秦氏便笑道,“王妃只管去,这里自然有我们照应着。”
青罗便又对众人告罪,匆匆离席往后头去。
那一边怀慕正和众人一起观赏歌舞,一眼瞧见青罗离席,心里觉得古怪,正要叫人跟上去瞧,却见翠墨走过来笑道,“王爷,王妃说是喝多了几杯酒,身子不爽快呢,要去后头歇一歇,请王爷不必担心,这里的事情要紧。”
怀慕便释然道,“她酒量原是不错的,怎么今儿个倒醉得这样快。既然多喝了几杯,那你也跟着去伺候,给你们王妃沏一杯茶喝。”
翠墨笑着应了便也往后去了。
怀慕见翠墨走了,心里却仍旧有些不放心,正要叫人嘱咐几句,却见一边坐着的董余也起身离席,便一把扯住了笑道,“又抓到一个逃席的了,趁着这会子都在看前头歌舞,竟然从我这里溜走,也只有你会如此了。只是你是从来不饮酒的,怎么也想谎称是醉了,要去外头歇着不成?”
董余苦笑道,“虽然没有喝酒,也实在是撑持不住。原本还觉得不打紧,只是这里实在是吵闹,我倒觉得有些头疼了。若再不早早离去,当真在席上昏了过去,更是有碍体面。”
怀慕见董余脸色苍白,也蹙眉道,“我瞧你这几日身子也着实不好,想必是前头这几个月跟着我四处奔波,十分劳顿。如今好容易全盘皆定,你这一颗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只是这心里畅快了,身子反而倒不由自己使唤了。说来也是难为了你,虽然是将门出身,却是个文臣的性子,不比仲平。也罢了,你就去歇着。”又笑道,“你是比我有福气的,我也觉得身上乏力呢,却实在走不得。”
董余却肃容道,“王爷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么一日么?如今真到了这么一日,就该知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怎么倒感慨起来。就算心里有这样的感慨,也不该告诉别人的。如今你已经是王者,在臣子面前,是断断不能示弱的。”
怀慕闻言,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起来,慢慢道,“你说的很是,是我言语轻狂了。”
董余点头道,“王爷以后定要记得,即使在我和仲平跟前,王爷也和我们是君臣。”
怀慕沉默一时,才笑道,“这话你早就说过,我明白。”又叹了一口气,“就算往日里还不明白,事情到了今日,也不得不明白了。”
董余点头正要离去,却见怀慕忽然一笑道,“只是伯平,你也忘了,虽然你我是君臣,却终究还是朋友。若不是这样,你就算真昏死在这席上,你也绝不会趁乱逃席,还敢从我跟前走过去的。”
董余怔了怔,也慢慢笑起来。
怀慕也笑道,“伯平,就为着这朋友之义,你还为我做一件事。王妃喝多了几杯往后头去了,这里外都是水路,她又不识水性,这会子也不知道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既然要出去,就去替我瞧一瞧,给她安顿一个妥当去处歇着。”
董余一怔,便摇头道,“王妃的事情,我怎么好去管的?王爷若是不放心,尽可以叫丫头小子们去找,实在不该叫为臣子的去。”
怀慕笑道,“你还是如此迂腐,咱们在西北什么都一起经过了,仲平早就一口一个嫂子地称呼,你还对她这样避嫌。快去罢,不然连你也不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