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笑道,“他的性子,本是要驰骋沙场的,这些阴谋算计的事情,只怕他都不放在眼里的。就连保护我这样的差事,只怕不是老太太开口,他也是不愿意的。”
倚檀道,“只是我看三爷对姑娘倒是十分忠心,若说真是老太太叫来监视姑娘的,我倒觉得有些奇怪了。”
青罗笑道,“我自然也信他是个磊落的人。只是如今这样局面,我也真不敢信了旁人,少不得辜负了他的忠心,多留些心眼才好。宁愿我负人,也不敢叫人负我。”
倚檀点头道,“姑娘说的在理。那咱们这会子要做什么?”青罗笑道,“三爷就在前头呢,不知侍书他们去了哪里,一会子找见了,我也该去陪昌平王下棋了。”
倚檀道,“却不知昌平王每日叫姑娘去下棋是个什么意思?”
青罗道,“也不拘他是什么意思,咱们能拖一日是一日。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和二爷见上一面,不知道他的消息,我也总是放心不下。虽说是拖着,若是拖得久了,二爷那里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前功尽弃么。何况任连云的话,说是信,我也不敢全信,总觉得里头还有什么古怪。他和昌平王一见就是相交匪浅,如今这样,我总觉得不妥。”
青罗二人往前头去寻了文崎,又道,“不知侍书和澎涞两个可曾回了驿站?”
文崎笑道,“有先生跟着,侍书姑娘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青罗便嘱咐倚檀先去寻一寻,自己二人便在这里等着,见倚檀去了又对文崎笑道,“我瞧这几日,三哥哥和先生倒是十分亲密,如同挚友。”
文崎笑道,“我虽然说不上喜欢这个人,有些话却也能说得上几句。说到底,他也不是一般人。”
青罗点头,又听文崎道,“我看侍书姑娘和先生之间,倒是颇有几分情意的。想必姑娘出阁前两位就已经认识,可惜侍书姑娘跟着姑娘来了这里,倒是和先生分隔千里。如今有机会在一处,想必侍书姑娘也是十分欢喜。”
青罗笑道,“我以为三哥哥心里没有装着这些事,却不想如今也说起这儿女情长来。以前总觉得三哥哥不苟言笑,如今相处得久了,却也常见三哥哥笑呢。”
文崎听了这话,面上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红,却又淡淡笑道,“姑娘取笑了,我也是寻常之人,自然也有人的七情六欲,有嬉笑怒骂的时候,只是不似许多人一般容易叫人瞧见。”
青罗点头道,“三哥哥说的是。其实我第一次见着三哥哥时候还有些奇怪,姑母和姑父我都是见过的,玫妹妹更是相熟,当真想不到哥哥是这样的疏离性子。”
文崎道,“我怎么能与玫丫头比?她是女儿家,性子活泼些也不防,不比我们,是跟着父亲兄弟们战场上经过来的,一味地天真自然是不行的。”
青罗笑道,“只是玫妹妹却也不是一味的天真呢。三哥哥自然也知道和我哥哥的亲事,玫妹妹也是有决断的人。”
文崎点了点头,带着些赞许的意思,“是了,妹妹也是有主意的。身为我方家将门之女,自然不能由得人摆布。”说着见青罗似乎略有尴尬神色,忙道,“我失言了,姑娘莫怪。”
青罗微笑摇头道,“不防的,我也是十分羡慕玫妹妹这样的处境性格,羡煞自古至今多少女子呢。”
却见文崎神色有些古怪,忽然问道,“姑娘对和怀慕的亲事也有不豫么?”
青罗微微一怔,也就坦然笑道,“三哥哥是知道的,离家去国千里,哪个女子从一开头是愿意的呢?只是我当日没有玫妹妹那样的勇气,也没有那样能叫我选择的境遇。”转眼见文崎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笑道,“只是人生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我当日自然也料不到,会有今天和二爷的缘分。就好比如今我哥哥远在千里,只怕也不知道,远在蓉城,有琼姐姐那样倾慕于他,自愿结成百年之好呢。”
文崎也笑了笑道,“姑娘说的是。”
正说着话,见倚檀从前头急急忙忙过来,青罗一惊道,“莫非是侍书出了什么事情?”
倚檀摇头道,“不是侍书,姑娘,我才刚从驿馆走,昌平王急急忙忙要见姑娘,那驿馆外头这会子乌压压地围着好些个人呢。瞧着那阵势似乎有些不善呢。”
青罗微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然不惧他。”说着又对文崎低声道,“三哥哥,想来临来之前祖母曾经和你也合计过,从家里往北边去,咱们需要多久的时候?”
文崎一惊,想了想道,“姑娘来这里之前,想必就有人已经上路。老太太的意思虽然是叫姑娘尽可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若是形势逼得紧了,想来到元宵节上,也就足够。何况元宵自古是金吾不禁、张灯结彩的日子,有些事情也更能得些便宜。”
青罗会意,忽然抬头瞧了瞧天,笑道,“如今这松城变了天色,却不知到那一日,是不是也能得一日平安呢。”说着也不等文崎答话,抬步就往驿馆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