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这话心里都是一惊,又以安云佩、秦婉彤和青罗三人最是惊讶。她们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竟是这样结果。怀蓉竟然自己去求了上官启,而上官启平日里并不见怎么宠爱这个女儿,府里头的事情也从来不插手过问的,如今竟然允了,也不问什么就把郑氏给放了,真是奇闻了。
安氏勉强笑道,“二姑娘真是有面子,到底是父女连心。只是这一桩公案也没见个分晓,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怀蓉笑道,“云姨多虑了,父王说了,咱们这样的家里头,丢几件东西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姨娘和云姨一样跟着父王多年,不会这么眼皮子浅。要是有什么人居心不良要挑拨各房关系,倒是不好了。这件事情虽然桩桩件件都指着郑姨娘,到底都是那个王嬷嬷的一面之词,武断了也不好,既然父王信得过郑姨娘,云姨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呢?至于面子,我可不敢当。我到底是父王嫡亲的骨肉,去请安也是自然的事情,这一遭儿还要谢父王明见万里,了解郑姨娘的为人呢,不然还真叫被小人谋算了去。”
安氏见这话明着是在讽刺自己呢,心里愠怒,却也不便说什么,自己吩咐道,“开席吧。”心里却疑惑,怀蓉是怎么喝上官启说的这事儿,竟叫他破了例管起女眷的事情了,还说了这样一篇话。自己本以为这一次总能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要么缴械投降要么也能分辨个敌我,没料到怀蓉这样一出,竟叫她莫测高深了。
这一日她一直派人盯着永慕堂,并没有见有什么人来见了青罗夫妻,怀蓉这神来一笔,莫非真是她自个儿的手笔。若真是如此,这敌我就更难分明了,她既没有向自己臣服,也没有向那边求助,竟然真是要超脱世外?看起来自己也是大意,小瞧了这个姑娘的能量和胆气。平日瞧她柔柔弱弱的一个人,今天看起来,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娇怯摸样儿?看来这王府里真是卧虎藏龙,谁也不能小觑。
秦氏虽然心里头也是惊讶,和自己的如意算盘岔了好些,只是终究也没有损失什么,又见安氏吃了哑巴亏,更是起了看戏的念头,只瞧着怀蓉一叠声儿地称赞,道,“二姑娘今天真是叫人眼睛一亮,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竟和仙女儿一般。这一身衣裳也好,只是不像府里寻常的手艺,不知是什么料子?”
怀蓉笑道,“婉姨素来见惯了好东西,眼力自然是好的,我哪配穿这样这样好衣裳,这是才刚去见父王,说起来今儿七夕,咱们在闻香擎艳开了筵席,父王一时间高兴,就说新贡上来的月缎衣裳,正巧有这样紫薇花样的,就赏了我一件儿。”又笑着对众人道,“也不单我有,三妹妹有一件绣蔷薇花的,大嫂嫂是兰花,二嫂嫂的是芙蕖。不过我可巧在跟前,就先穿了来给大家瞧瞧,也是父王的好意。”
秦婉彤笑道,“果然呢,你们花一样的年纪,又在这女儿节上,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不比我们,都是黄脸婆子,王爷连赏都不赏了,只偏疼女儿媳妇。这月缎最是轻盈飘逸,偏生配上这样鲜艳花样,更是另一番韵味,只有真正的大家闺秀才穿的合适,一般小门小户纵然有了这样衣裳也是穿不出这意思来的。如今你穿在身上,瑶台仙子也不过如此,我们就算有了,又哪里敢穿呢。”
怀蓉正欲说话,怀蕊先笑起来,“二姐姐就别谦虚了,真真是好看,与众不同,都有些不像二姐姐平日的模样儿了。”怀蓉听得这话里头像是有所指的样子,多望了怀蕊一眼,见她也只是眉眼盈盈地望着她,也就一笑置之。
今日这一顿筵席,众人哪里有赏花拼酒行令的意思,都偷眼儿望着怀蓉。怀蓉平日在人前都是低着头不说话儿的,今日却举止高华,谈笑自若,并没有一丝的拘束。众人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小姐一般,兼之要看着安氏的脸色,也都不敢像平日一般。虽然中途行了酒令,也到底没什么趣儿。
一时散了筵席,按照往年的例,就把各人捕得的喜子取出来看。一色的朱红梅花小盒,一溜儿打开。白氏就叹道,“呀,数二姑娘的结的好呢。瞧这密密的,真是难得。”安氏笑道,“这二姑娘想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运气也好些,郑姨娘昨儿才出了事情今儿就放了出来,这织女节的喜子又最是有福的,可真是喜上加喜的事情。”
怀蓉淡淡一笑,“这人哪里有长走运的呢,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儿春风得意,保不齐明儿就登高跌重,今儿个遭人欺凌,也说不得明儿就尊卑倒转。这福祸之事,从来相依相存,我可不敢说自己是有福的,不过是今儿赶巧了,都凑在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