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所居的绮云轩,也是独门独户的小小院落。上官启为避免妻妾争吵,有名位的侧室也都住了独门独院,只有侍妾们合住了府上东北角一处。永靖堂西为上官启启怀堂,东为和韵堂,堂北是一个小小花园,也没什么题字,府里只顺嘴儿叫北花园。西边的宜韵堂紧邻着启怀堂,东边便接着绮云轩与彤华轩。
宜韵堂已是封存多年,只是宜韵堂与北花园之间仍有一座小院,却是空置无人的。宜韵堂虽然离上官启的居处最近,但已不可能再有人来住了,这一所空院也就算是好地方了,怎的王爷也没叫得宠的秦氏住了,反而叫她去了最东头离得最远的彤华轩,每日去瞧她还非得从安氏、柳氏门外头过,倒是蹊跷。
自永慕堂出来往东南一折,穿过北花园便到了安氏的绮云轩。青罗细细打量着,安氏虽是当家之人,这住的地方倒和她打扮容貌一样,也不很显山露水的。安氏只在那日探病之时穿的华贵些,素日打扮皆是不及秦氏的,想必是那日初次相见又是奉了王爷意思故而要显显身份的缘故。
安氏却已经站在门口相迎了,见二人过来,满面堆了笑道,“可把你们盼来了,我还怕你们嫌我这里粗陋不肯来呢。”青罗忙道,“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也。云姨爱惜赐饭,我们哪里又不识好歹的道理呢。”说着安氏便招呼了怀慕,又牵着青罗的手进去了。及至进了屋子,才见满满一屋子的人,上官怀思与葛月逍也都在,见二人进来倒也客气,纷纷起身来迎。青罗怀慕又忙忙见了礼,才分别坐下。
安氏便笑道,“你母妃身子弱,怕是照顾不周。我这里摆了薄酒,一来是略尽我这庶母的心意,而来你们兄弟妯娌见个面,以后也不必拘束,更是亲如一家。”
青罗笑道,“云姨这话可说错了,大哥大嫂和我们本就是嫡亲骨肉,哪里有亲如一家的说法呢。”
安氏这才觉出不是来,神色尴尬,葛氏忙打圆场道,“妹妹,母亲也没说错。他们兄弟自然是骨肉至亲,我们到底是外姓人呢,如今既然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可不是几生修来的缘分,自然是要亲如骨肉的。”安氏平日多少有些嫌着葛氏,此时见她倒也会说,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神色,连声嘱咐快吃菜。
上官怀思举了杯,殷勤道,“二弟,素日你常四处游历,不比哥哥困在这里是井底之蛙。只可惜咱们兄弟却是难得见上一面,日子久了,难免生疏起来。如今好了,二弟你也有了家室,自然要安定下来,我们兄弟也有常见面的时候了。哥哥心里真是高兴,这就先敬你一杯,再祝你们夫妻和顺。”
怀慕见他说得郑重,为着敬爱兄长的礼数,便和青罗立起来听,也一人喝了一盅酒。安氏笑看着,也不说话儿。
怀慕坐下笑道,“我先前四处飘荡,不比大哥常在父母身边尽孝,对蓉城的诸事心里也清楚。日后还有许多向大哥讨教的。何况青罗对这里也不熟悉,还要请大嫂多多照应着。”说着便又起来对着葛氏一礼。
怀思指着他便笑道,“瞧你这惫懒样子,心疼新媳妇儿都显摆到母亲这里来了。”怀思只道,“大哥这话说得古怪,大哥百般嘱咐了我要好生过日子,我不过是看着大哥大嫂情深意重,心下羡慕要以你们为榜样。再说在哥哥嫂子面前,我又有什么好害臊呢?”
安氏抿嘴儿笑道,“外头瞧着你这么大了,都道是知书识礼人中龙凤,在家里头倒还是这样儿。你大哥何尝不是,如今都二十四了,在我跟前儿还是小孩子模样呢。”
怀慕眼神一黯,道,“大哥有云姨在身边,自然是有福气的。”
安氏忙道,“我说这话原不是有意的,你也别吃心。先王妃虽不在了,好歹还有王妃在,也是你嫡亲的人了。说句不知高低僭越的话,我们这些姨娘自然也是疼你的,只是有心无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