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想了半晌,叹了一声儿道,“以我如今的年纪,求子一事,也只有听天命了。我如今也知道,这王爷的宠爱不过是朝秦暮楚,是靠不住的。你只瞧正房那位,虽然郁郁多年,谁也动她不得,不过是沾了个好姐姐的光儿。柳氏阻了我做正妃的路,又连王爷的心也占了去,自然是我心中一根刺。只是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再怎么争,还能争得过死人么。柳氏虽可恶,我也一时赢不过她,柳家的门第高又有着军功,何况她还有个先王妃嫡子的儿子傍身。”
又恨声道,“只是这安氏,这样贫贱的人,竟然越在了我的前头,欺着我无子,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才能解恨。她先时不过仗着育有长子又挟持着管家的权,才这样横行霸道的。如今正主儿来了,这家可不知她还能管的多久呢?”
叶氏谨慎道,“听小姐的意思,是要帮着正房了。只是这话虽是奴婢所说,可这些年奴婢瞧着王爷对大公子和世子,似乎不像面上这么简单呢。”
秦氏笑道,“你倒是心细,这话我却也想过。粗粗一看这未来的王爷自然是怀慕,可又总觉得有什么蹊跷一般。这些年世子和王爷倒像是疏远了,反而是大公子常跟在王爷身边。王爷的心意究竟如何,还是要好生试探一番。”说着忽然一笑,那笑容里慢慢的都是心酸,“春染,你看我是不是都不像自己了。谋算王爷的宠爱,谋算子嗣,如今还要谋算他身后之事。”
叶春染神色郑重道,“小姐,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您得了王爷宠爱多年,和柳妃安妃都不算和睦,又输在没有子嗣上。您还年轻,若是王爷不在了,这府里哪还有您立足之地呢。”
秦婉彤也叹道,“你这话说的不错。若是柳氏做了太妃也还罢了,我不过是做个活死人罢了。若是安氏得了权位,只怕我要被这贱人活活生吃了呢。”又恨恨道,“但凡我有自己的一子半女,何苦这样依附旁人。”
叶春染劝道,“小姐,子女的事原本是天命,如今也只好做万一的打算。”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诡秘,“何况柳氏是个不中用的,将来这永靖王府的太妃,还不定着是谁当呢。”
秦婉彤素日艳丽凌厉的面孔此时也染上了深深的一抹忧色,然而转瞬又转成狠绝来,“且不急。我这么多年和安氏争斗,如今也该歇歇。先瞧着这新媳妇进了门,这府里会掀起什么浪来。若是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倒白费了了我一番心思。”
叶氏亦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意来,“小姐,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正房吃了绮云轩什么暗亏,倒能显出小姐您来了。”
秦氏听了这话冷笑道,“我与安氏,本是这府里的东西风,柳氏不过站着干岸儿看着笑话。世子先时总不在府里,正房和绮云轩的争斗,不过是在暗里,如今眼瞅着,也该转到明面上了。现下他们才是这东西风,至于谁压倒谁,可不就要看我了么?”
一时二人也走远,却见地上落了一截指甲,生生被折断了一寸,染着红艳艳的凤仙花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