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双目,费力的打量我的妆容:“好看。只是你从前喜淡扫蛾眉,而今却常浓妆艳裹,所谓何事?”
“怕你看不清,故而精心画了黛眉红唇,以悦君心。”
“无妨,我心里总记得你最美的姿颜。”
颗颗泪水滴落手背,然而他却看不到,仍颔首莞尔。其实,我还特意用了’醉妆’。已是二十六个春秋,它始终被精心藏护。
告退后,我去了长安殿、含凉殿,我和旭轮最美好无忧的那些曾经都发生在这里。现在的我,无论走到何处都无人敢拦,畅通无阻,就像是小时候。只不过,换得这种自由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我清楚的意识到,他没有变,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只因身份的变化多了一些身不由己,变的人只是我,即使是在对他的感情里,再多真心都洗不去我的深重罪孽。
六月丁未,上登基四日,立平王太子。平王复表让于宋王,上不许。同日,复则天大圣皇后旧号天后。追谥雍王贤’章怀太子’。章者:敬慎高明、法度明大,怀者:执义扬善、慈仁短折。
戊申,以宋王为’雍州牧’,’扬州大都督’,加’太子太师’。置温王重茂于内宅。追削武三思、武崇训谥爵,斫棺暴尸,平其坟墓。’越州长史’宋之问、’饶州刺史’冉祖雍,坐陷附韦、武,皆流岭南。
己酉,立衡阳王为申王,巴陵王为岐王,彭城王为薛王,加太平公主实封万户。
主,高宗少女也,上同母妹。主以则天所生,特承恩宠。永隆年降薛绍。绍,城阳长公主子,高宗之甥。垂拱中,人诬绍与诸王连谋,伏诛。永昌年,主降武攸暨。攸暨,则天侄孙也。则天私杀攸暨之妻以配主焉。
初张氏小儿之乱,主有功,又与太子共诛韦氏,主大功,益尊重。上常与主图议大政,每入奏事,上、主坐语,每每移时;或主时不朝谒,上则遣宰相就第咨之。每宰相奏事,上辄问:“尝与太平议否?”又问:“与三郎议否?”然后可之。
主所欲,上无不听,宰相以下,主一言以定进退,其余荐士,骤升显贵者亦不可胜数。主权倾上,趋附其门者如市。主二子,皆封王。田园遍于近甸,收市营造诸器玩,远至岭、蜀,输送者不绝于路,居处奉养,拟于宫掖。时人知主,而不知太子。
七月,庚戌,追赠郎岌、燕钦融’谏议大夫’。追赠处士韦月将’宣州刺史’。
癸丑,追复故太子重俊位号;雪成王、李多祚、敬晖、桓彦范、崔晔、张柬之、袁恕己等罪,复其官爵。
己巳,赦天下,改元’景云’;凡韦氏余党未施行者,咸赦之。
乙亥,废武氏崇恩庙及昊陵、顺陵。追废韦氏’庶人’,追废安乐公主’悖逆庶人’。
飞黄腾达的人和’人’,倒霉透顶的人和’人’,我都无多在意,如今的我成了天底下最潇洒不过的人。每一个白昼,我是大唐的幕后主宰者。每一个黄昏至子夜,太平府的前厅满是欢声笑语,庭院内火把熊熊,黑夜如昼,胡姬腰肢宛曼,美酒如流水不断。
我和我的政治盟友们把酒言欢,对那些刻意恭维我的男人,也许是酒精对神经的钝化作用,我不再觉得他们的嘴脸可恶,而是以暧昧的态度接受他们的赞美和专门为我所写的诗文。偶尔兴致所至,我还会夺了乐师的琵琶亲自演奏。
醉酒,让自己麻木,有时也不失为一种排解烦忧的好方法。
某日醒来,见自己睡在武攸暨身侧,欢爱过后的红痕遍布胸颈,二人的衣裙配饰被丢的到处都是。努力回忆起昨夜,我连连嗤笑,记得酩酊大醉时曾曾任由一个执乘亲卫扶我去厢房休息,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白净健壮,面相诚实。
用了好些力气推醒他,我玩笑问道:“何时把我掳走的?我可轻薄了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