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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南柯子 手足缘尽终聚散(下)

“不要再说!”。李显甩手便给我一掌,也许是心痛如绞,竟也不觉得脸上会疼。

“好,”,他再三命我速死,我竟不合时宜的笑了:“最后一句,留给哥哥,若哥哥来日还会想起我这个不肖妹子,也算是个念想吧。”

落回宝座,身体微斜,李显不耐烦道:“说!”

我垂下头,下定了决心。看着握在掌心的长剑,低低道:“难道哥哥不曾怀疑?以阿娘的睿智,岂能不悉我与旭轮的私情?她从不忌惮杀人,甚至是自己的亲骨肉,为何没有除去他或是我?或囚禁我们?因为旭轮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子。所以她虽然为我们的爱情而震怒,却最终还是成全了我们。”

悉闻旭轮身世,李显竟惊的难以张口。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旭轮其实是武攸暨的哥哥,甚至就连李治也洞悉内/幕。

“武后遗制?”,我笑了笑,继续小声道:“我有遗制,你真的应该尽快毁了它,因为它是阿娘留下的一道废帝制书。她宁可把江山留给旭轮,也不愿留给你这唯一的亲生儿子。她知你无帝王之材,早已决定再将你废黜、囚禁,这次不会是十四年,而是终生幽禁。害怕?愤怒?哈,我已将它妥善藏起,你绝找不到它,只有它来找你,而届时,你再不是天子,只是阶下囚,还有韦氏和你们的女儿。这座龙椅,你根本就不配坐。”

很难有人承受这些巨大的秘密,更何况是身体欠佳的李显,他想喝问真假,却因为头痛气虚而无法问出。我不停的叩首,大呼’妾知罪’,诚惶诚恐。韦妙儿不知真相,还道’不可宽恕太平’。李显紧攥的拳缓缓松开。他艰难的举起手臂,似是想让韦妙儿过来救自己。

我继续跪着,用膝盖前行,及时的压住了他的手。

“阿娘随时都可以放弃你,你还会一如既往的敬重她吗?李显,我真的很可怜你啊,阿娘,韦氏,李崇俊,李裹儿,旭轮,我,你最亲最近的人,没有一个真正的在乎你,其实我们都背叛了你。哦,还有上官婉儿,你喜欢她,你对她真真是动了心,但你可知她最终爱上了谁?他就是。。。”

我无声的说出那个名字,李显却再也听不到了。他双目圆睁,遍布血丝,眼角落下一滴泪。他用全部的气力抓住了我的腕,也许他是想掐住我的命脉,想完成他作为一个帝王最后要做的事。

赌赢了。

我故作惊恐,我尖声哭喊:“陛下可是玉体不适?!”

后知后觉,韦妙儿察觉异相,跑过来再三确认,却不肯接受李显驾崩的事实。殿门迅速的被人推开,上官婉儿率先冲了进来。

心思一转,韦妙儿便指我,道一定是我害了李显。我只知喊冤,上官婉儿不知经过,但她立刻出言维护我,说李显近期本就犯疾体弱,偏韦妙儿又捏造什么遗制之事,他是因劳心暴毙,韦妙儿才是始作俑者。

我此时已忍到了极限,卧地不起,央求上官婉儿先帮我接生。

“皇后,”,我眼神凌厉:“我与大行皇帝手足情深,我万死也不会害他。你若敢对外污蔑是我弑君,朝臣不会信,只会道是你心虚,因为比起我,你有更多理由加害他!谁都清楚,燕钦融的死,大行皇帝始终耿耿于怀,欲严惩宗楚客和你!如今他已去,那些被你害过的人定会反扑,还是多为自己和你宝贝女儿的安危谋虑吧!”

韦妙儿哑口,我暗道计成,至少现在是骗过了她。

麟德殿乱作一团,我被上官婉儿又拖又拽到宝座后生产。韦妙儿则与闾兴贵、柴尚宫等人商议先对外隐瞒李显暴毙一事,以稳天下。武攸暨终获自由,围在我身边照顾,看我一直喊痛,他心疼不已,不停的鼓励我,只肯把泪哽在嗓子里。

我开始哀嚎,真心为李显的离世而哭。隔着一把宝座,是他的尸体,我和他已阴阳两别。

“阿娘,原谅我。。。原谅我。。。”

武媚的确有意废黜李显,却从未暗示我们可以杀他。可今天,为了自保,我用计谋逼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我不敢相信如此狠毒的行径竟是我做下的。

上官婉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立即用手捂住我的嘴,听我不说了,才敢松开。

“月晚,清醒一些,为了你的孩子!”

我痛苦不堪,泪水不息,看她的五官都是模糊的。知她是好意,可实话说,我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这是我的劫难!我罪孽深重,只求你救救这个无辜的孩子!”

寅时末刻,通常天已大亮,可由于阴云密布,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过云层照射长安。等了一夜的暴雨在这时瓢泼落下,我耗尽力气,终于为武攸暨生下了他的儿子。找不到匕首可以割断脐带,上官婉儿灵机一动,转出宝座,取来了太宗长剑。与母体真正分离,小家伙的哭声忽然嘹亮许多,响彻殿堂,似是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降世。我没有任何成为人母的喜悦,痛苦和后悔始终压在我的心头。

“崇显。。。他叫崇显。”。我苦笑连连。

“不可,”,上官婉儿摆手:“不可犯忌,羡,他是武崇羡。”

韦妙儿等人已想到周密计划,不管我们如何如何,她先指挥人移走了李显的遗体。麟德殿则变成了我们四人的囚牢,她不会轻易放我们出宫,甚至会直接除了我们,除非我们还有用处。

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我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甚至就连上官婉儿劝我看一眼孩子,我都没有心情。当年李显与韦妙儿初遇,我还曾想劝他远离这个女人,因为我认定她是他宿命里的终结者。而今才知,那个人居然是我。历史于我,又开了一个大玩笑。

武攸暨拥着我,把我冰冷的手暖在自己怀里。他柔声的哄着我,我看着他,他的泪簌簌而落。

我咯咯傻笑:“救了你,生了儿子,今日我算是还了你的情。”

因为疲累,我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期间曾听到有人打开殿门送来饮食,也听到武攸暨与上官婉儿商量对策,但我没有精力参与。梦境破碎,杂乱无章,似乎出现过李显,其实并非他的音容,只是我认定那人就是李显。一个人牵着一匹白马悠哉悠哉的走在梨园毬场内,忽来一阵疾风,人和马便都消失不见了。

当我真正从梦境中醒来时,长安已在韦妙儿手中。

清晨,长安城依旧淫雨霏霏,大明宫内的一树一木似乎都被雨水浸透了,就连那些高耸的赤色圆柱都散发着潮湿难闻的雨水气息。卯时,远处的天际偶尔会划过一道闪电,虚弱的我更换了韦妙儿派人送来的新衣,由上官婉儿一路扶着走向紫宸殿。

“月晚,坚持住,想要保住大唐,你我须尽全力。记住,大行皇帝是暴毙而亡。武后不会怪罪你,你母子平安正是得其佑护。”

大唐最富权力的人都已聚在了殿内,韦妙儿,诸宰相,十六卫上将军。令我格外在意的是那几个姓韦的男人。

韦温,乃韦妙儿堂兄,官居’礼部尚书’,封爵’鲁国公’,加同平章事。见他不时的拭泪,眉目紧缩,恐怕他心里很清楚李显的暴毙其实不利韦妙儿。往日里,因着是一祖共孙,韦妙儿待他十分优渥。

韦湑,韦温之弟,官居’左羽林将军’,封爵’曹国公’。羽林卫隶属北衙禁军,拱卫宫城,直接听令于天子。今时今日,韦湑在此,并不令我意外。

韦捷,韦湑之子,尚李显第六女成安公主。

韦濯,韦温堂弟,几年前王同皎因密谋伏杀武三思失败被杀,定安公主在韦妙儿的安排下又改嫁韦濯。

韦璇,韦温族弟,官居’卫尉卿’,掌器械文物,总武库、武器、守宫三署。

韦播,韦温堂侄,官居’长安令’,掌京畿、三辅文政。

韦錡,韦温族侄,官居’左千牛卫中郎将’,通判千牛卫事,掌供奉侍卫及诸曹事。

上官婉儿见了韦妙儿也不行礼,冷冷的问道:“未知殿下宣见妾与公主所为何事?”

“陛下驾崩。”

太监闾兴贵说完,我和上官婉儿仍一动不动,甚至面无哀色,群臣起疑。也有聪明人不动声色,大概猜出我们其实早已知情。拨开珠帘,韦妙儿缓步走出。

“看来,公主已平安诞下麟儿,此刻定然疲惫不堪吧?饶是如此,公主也不该忘了礼法啊!还是,公主想等丧钟响起,和天下万民一起哭送大行皇帝?”

我仍旧不想说话,我也想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可我的泪早已哭尽。

“公主昨日诞下麟儿,适才从府中匆匆赶来,她的确体虚无力,请殿下宽恕。只请殿下明示,”,上官婉儿的声音陡然而高:“殿下需要妾与公主如何为你效劳?!”

我们还是有用的,否则韦妙儿根本没有宣见我们的必要。

宗楚客似夸赞道:“上官昭容最是聪明的。陛下昨日暴毙于寝宫神龙殿,需尽快将实情昭告天下,以防小人暗生是非,散播谣言。这拟制之事,只能由昭容来做。”

是了,此种举国大事,制书若非出自上官婉儿之手,反倒让人生疑。韦妙儿让我这个政敌来当见证人,一旦上官婉儿写下制书,我们三人便算是彻底绑在了一起。

闾兴贵为上官婉儿研墨,宗楚客告诉上官婉儿,目前,韦妙儿已征五万府兵赴京驻扎,由韦捷、韦播等人分领府兵。由韦温总知内外兵马,守援宫城。诸宰相里,由’吏部尚书’张嘉福’、’吏部侍郎’崔湜主理朝政。另有’中书舍人’韦元负责巡行长安六街,确保万无一失。

“呵,万无一失?”

见我莫名发笑,宗楚客奇道:“公主可有顾虑?”

他不着痕迹的慢慢靠近我,想要窥探我的表情,我反手推开他,朝韦妙儿径直走去。

“其一,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内虽有温王,然其乃大行皇帝季子,谯王李崇福乃大行皇帝长子,他更有资格继承大统,殿下宜早定新君。其二,殿下虽有五万府兵驻守长安,可东都呢?谁来为殿下护卫东都?其三,世人尽知,张相、崔相乃殿下亲信,由他二人主理朝政,恐难以服众,是否应再选一二佐理?最后。。。安国相王,他是大行皇帝的亲弟,谯王远在均州,温王不知政事,皇族宗室,也只相王一人堪当大用,目下,殿下手握国玺,若能有相王为副,才真正是万无一失!”

韦妙儿快言快语:“自然当由温王继承大统!现命’左监门卫大将军’薛思简率五百精兵速往均州,严防谯王进京!”

她这道命令正中我下怀,李重茂只十六岁且年幼丧母,近年又为她所养,即便不考虑李重福是害死李重润的元凶,她也会倾向便于控制的重茂。我怕的就是李崇福不知李显驾崩一事。为了龙椅,年仅十八的他不惜告发自己的哥哥,我不信他如今能善罢甘休。趁天下不稳,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重返长安,夺回他自认属于他的帝位。

“东都留守宜选殿下心腹之人,”,上官婉儿十分诚恳道:“‘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二人往日办事也算勤谨,未知殿下意下如何?”

韦妙儿点头:“好,加二人同平章事,充东都留守,总知东都内外事。即刻赴东都!”

其实上官婉儿的建议非常正确,需得是韦党看守洛阳才能让韦妙儿宽心。可如果细想,她这建议又何尝不是在分割韦党在长安城内的实力呢?

韦妙儿才想同意由旭轮辅政一事,却被宗楚客及时制止,道内外有别,叔嫂不通问,不便相处,还是该由韦妙儿独掌国玺。

我心中暗喜,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我并不在乎她会不会分权给旭轮。如此一来,韦妙儿真真是做到了万人之上,反韦的势头只升不降。

接下来,众人商议该由谁和张嘉福、崔湜一起主理朝政,我推荐了与崔湜同职的岑羲。宗楚客高声反对,道神龙政变之后,张柬之、敬晖等人曾上表降封武氏诸王,执笔人便是岑羲。他既反武反韦,不当重用。

我冷笑,指宗楚客道:“难道宗相忘了我方才说过的话?要的就是反武反韦之人!兵马全由韦氏子弟分领,中宫手持国玺,若是主理朝政的宰相也都姓’韦’,宗相,便是没有小人散播谣言,你以为世人不会疑心中宫对大唐的忠心?!论家世,岑侍郎乃岑宪公之孙,邓国公之侄;论政绩,记得岑侍郎任’金坛县’时,与其弟’长洲县’仲翔、’潥水县’仲休皆治下有方、百姓称道,时人称之’江东三岑’,不止如此,宗相也曾在武后面前亲口赞扬过岑侍郎!论人品,两年前典选受贿一案,除了岑侍郎公正、清白,吏部上下无一幸免。”

韦温请示韦妙儿:“中宫,公主言之有理,不若便由岑伯华佐理吧。”

“可。”

翌日,丧钟响彻天下。长安城里,由于连绵不断的哗哗暴雨,那钟声听来好似万人哭嚎。我在太平府自己的床上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夜,脑中一片空白。

大兴宫太极殿,巨大的棺椁安置在大殿中央,满目缟素,皇族宗室、公卿贵戚,所有人都在哭送李显,最难过的当属旭轮。唯有我,勉强挤出两滴泪水,便再难有泪。闾兴贵代韦妙儿宣旨,全部内容都是昨天在韦妙儿的授意下完成的,都是她为巩固自己权力所做的计划。

景龙四年六月甲申,梓宫迁御太极殿,集百官发丧,后临朝摄政,赦天下,唯不免二张余孽,改元’唐隆’。立温王重茂皇太子。进安国相王旦太尉,改封雍王守礼豳王,进相王长子成器宋王。

丁亥,皇太子柩前即位,尊后皇太后,立妃陆氏皇后。

‘宗正卿’李思训悄悄回头,正撞上我凝视韦妙儿的冰冷眼神,不禁缩了缩脖。

“阿叔,韦后现已权倾天下,您可敢为了李家的生死存亡与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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