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随着缎君衡从另一处出口再次回到了苦境,直往魔皇陵飞去。
越是接近魔皇陵,天之佛心口越痛。
缎君衡在前飞驰,感觉天之佛跟随速度渐慢,回眸一望,满眼震惊,只见她满眼含泪犹不自知,强忍着痛楚提步相随,默默收回视线,渐渐缓下了速度。
二人在一处昏暗腐朽没有一丝生气的土堆之旁降落。
天之佛锥心之痛难忍,落地不稳险些坠倒在地,缎君衡急忙闪身扶住了她无力颤抖的身子,暗输灵力。
“天之佛!可还好?”
天之佛闭眸登时拈指点化眉心之间,抑制住了纷乱的心绪,才缓缓睁眸,“无碍!我们进去吧!”
缎君衡眉心蹙了蹙:“你!”
天之佛放开了他支撑的手臂,望向没有任何入口的魔皇陵,一怔后问道:“如何进去?”
缎君衡暗叹一声,幻化灵咒,浑然一体的魔皇陵倏然自地而升一道紫光,划开陵冢。
陵冢缓缓破开,一股冷气破缝而出,直逼人面,强势过处,霎时冷封成冰,万物凝动。
身子被逼得一退,浑身血液仿佛冻结,天之佛眸底忧伤闪过,不假思索便提步向内走去,却是不提任何功力抵御。
睫眸残泪顿化冷霜,悲容苍白,血色全无。
缎君衡眸色一震,伸手欲化功力催其佛气暖其躯体。
天之佛似有所感,抚着心口微颤痛咳出声,不得不顿住步子,敛眉轻语:“不可,吾之佛气与这陵冢护尸灵气相克。”
缎君衡手臂一僵,怅惘叹息,提步走近把自己手中水晶骷髅头放在她手中:“你若再拒绝,吾只怕会让内中质辛尸身难安!他如何能允自己陵冢伤你肺腑功体!”
天之佛本要拒绝的手指顿了顿,才又张开轻握。
“没有它!你该如何?”
“吾功体与此陵灵气相通,内中冷气可助吾灵气增长,无须挂心!”缎君衡提步走在天之佛身前,以己身为她挡去了些许寒气,然却不过是杯水车薪。
天之佛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骷髅头感应到登时溢出一股紫色氤氲之气拂过冰面,化解融消。
二人错步一处巨大矗立的武者扶戟石像后,直直向陵冢后面的密室中走去。
天之佛沉默无声紧随缎君衡的步子,却不料他走到一处泛着紫色光泽的青石处停下。
缎君衡缓缓阖上双眸,口中极快地念着咒语,双手引天地魔皇陵沛然之气,掌心划过青石面,普通的青石倏然泛出夺目银光。
天之佛定定凝视着青石缓慢的蜕变。
光华散去,青石瞬间化成透明如水,晶莹剔透,里面的三具尸身赫然入目。
天之佛身子倏然僵硬如铁,眸光恍惚,手中骷髅头失了支撑之力霎时滑落掌心。
缎君衡见到,急忙俯身接住。
其中一具尸身腹中洞穿,血迹犹存,威仪王者之装,狭长俊美的双眸轻阖,平静安然的面色却与至死之创格格不入。
天之佛闭了闭眸压下泪意,僵硬着缓缓将手穿透青石,涩然地轻轻抚向他状似熟睡的面容,苦涩轻语:“他化!吾那时竟未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若吾当初不封印自己记忆,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你个傻孩子!质辛傻了一生,你不问缘由却还要跟着他的遗愿接着傻下去!吾亏欠了质辛,更亏欠了你们兄弟
……”
缎君衡凝眸望着沉眠的他化,沙哑出声:“他死时是何模样,吾一丝未曾改变保存了下来!只望能想寻得助他本体复生之法。”
天之佛眸光低垂,一抹微不可见的慰然闪过,与酸楚紧紧交织,幸好!幸好!自己能够复活他们!
缎君衡说罢,沉默半晌后,转眸望向另两具尸首。
一名女子紧抱着无首的尸身,宛若长眠满足轻倚在断首尸身怀中。
眸中闪过泪意,缎君衡涩然怅惘道:“断灭死时割首祭天,换得匹敌战力,危急之时护全了他化生机。……可惜已是强弩之末,无有一丝用处,他化终究被人暗算身死在魔皇陵中!”
简单叙述的话语却遮掩不了曾经战火的残酷。
天之佛闭了双眸,不忍再看,死死压下心底因之闪过的被自己所伤的天之厉模样,微颤着嗓音:
“断灭身旁女子叫何名字?”
“净无幻!”缎君衡惋叹一声,嗓音透出凄伤:“断灭死后,她将断灭尸身掩埋在冰封最高处,一曲白发,殁于二人坟碑之前。吾赶到时,终究是迟了一步,未能救下她之性命!”
天之佛按了按心口,终究还是睁开了双眸,怔怔走近,摸向断首和无头的尸身。
手指一动,倏然伸指插进了心口,不做任何功体保护,硬生生忍者痛楚引出佛厉交融的心血,瞬间化作血线,垂眸认真地轻轻以指缝合尸首,心口血色源源不绝融向断灭尸身。
缎君衡见她强抑着剜心之痛,眸光酸胀痛心募得撇向他处,不忍再看。
楼至韦驮,无论质辛还是他化断灭,他们全是心甘情愿,没有一丝怨怪于你!你莫要再如此折磨自己?他们受过的苦楚,又怎舍得你以如此方式经受!
天之佛将断灭尸首相合之后,才停下手中动作,凝眸露出一丝苍白的安慰。
吾现在只能为你们做到此!以后复生,你们定要欢欢乐乐地活着。
身子不稳的靠着青石静待了良久,天之佛才凝眸看向缎君衡艰难轻语:“质…辛……”
“至佛,随吾走吧!”缎君衡回眸打断了她痛涩的声音,字字既成殇便莫再言了,提步向魔皇陵出口处走去,停在入口中央巍峨伫立的武者扶戟石像前,凝重抬眸。
“吾复活质辛时取了部分骨和肉,剩余全部凝成此石像!”
天之佛眸光一震,本已泛红的眸光顷刻间血色更甚,涩然凝眸,干涸的眼底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