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君衡眸光一肃,探图索迹继续问道:“你找到他时,可有何怪异之处?”
天之厉每次想到那一幕心头针扎般的抽痛,然不忍回忆,却只能回忆。
“质辛神智昏迷,蜷缩在罪墙……口中喃喃呼唤吾和楼至!……”
声声回忆,声声痛心。天之厉叙述间几次停顿。
缎君衡对质辛父子之情丝毫不亚于天之厉对质辛之意。此时听闻,胸口顿觉阻滞憋闷。
天之厉叙完,缎君衡眸光渐渐破碎,良久无言,心底愧疚不住翻涌。
质辛!为父灵术不精,愧对于你!
天之厉见缎君衡神色,抬步走至不远处的碧柳旁,静待他收拾情绪。
缎君衡,你未让吾失望!厉族唯我排他,然今日吾天之厉允诺于你,盛世天下,霸业相位非你莫属。
缎君衡片刻后收起满心忧心自责,眸光升起一股沉淀的坚毅,走向天之厉道:“质辛之事,必先从天之佛封印你开始说起。”
天之厉募然凝眸看向缎君衡:“请说!”
“千年前,天之佛为熄灭厉族祸乱,带象征身份的金桐面具,强势降临中阴界,与吾界交易,引吾界半数噬人红潮入苦境,作为将厉族王者你下半身封印在吾界的条件,宙王另外要求天之佛用一部能够克制你之武功作为附加,天之佛不假思索答应。”
说着缎君衡抬眸注意天之厉神色变化,天之厉凝重的面色并未有丝毫情绪显露。
缎君衡继续道:“天之佛又为防堵红潮祸害苦境,以人血肉为砖建造忏罪之墙,即罪墙。罪墙怨气千年来一直阻挡红潮吞噬苦境生灵。”
天之厉眸光一顿,看着缎君衡若有所思道:“如此而言,楼至清白无辜,并不是为一己私欲而建造罪墙。”
“是!”缎君衡闻言微怔后,才出声应道。
天之厉,你与天之佛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
若为仇敌,听闻天之佛对你所为之事,你本不该知晓后开口所言第一句话是为她开罪之语。若不是,那么她为何要将与你所生之质辛送来中阴界抽魂?难道仅仅是为了维护天佛原乡和自己圣洁名誉?
“继续!”
“封印你一年之后,天之佛再次来到中阴界。依旧面带面具,但是手中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天之厉听到此,心头一跳,眸中竟仿佛亲眼所见那番情景,不觉低低出声:“吾之质辛!”
缎君衡点点头:“这是吾第一次见质辛,被天之佛用绣着褐色团龙的米色古朴襁褓细心包裹着。亮晶晶的两只黑瞳,天真好奇地转动着,看着王殿之中的一切。吾无法看出当初天之佛是何心境来中阴界交易,但观其襁褓绝非寻常之物制成,而且包裹的那般细致,质辛身上所穿衣物更是天地精气所凝成……”
天之厉双眸倏然闪过一丝沉痛,募然敛下,开口沙哑着嗓音缓缓道:“她只有一种心境,痛彻心扉,眷念不舍,却不得不为!”
“是,吾亦做此想法,但却不解到底是何原因。吾暗自推算此子诞生之期当是在你被封印六个月后。”
天之厉袖中双手突然紧握成拳,面色虽然如常,但心头却是波涛汹涌,难以自抑制。
“楼至,你竟在异诞之脉时便有了你我之子!你整整隐瞒了吾四个月!那场大战,吾化石像时自体内蕴化而成的厉族本能自保招数,非由吾控制,这掌含吾功体全数功力,岂不是险些伤了你们母子!”
“而间隔的时间,天之佛定是自己抚养过质辛四个月。”
缎君衡说罢抬眸看向天之厉道:“这些全是吾之推测,属实与否还须当事人映证!”
天之厉掩下眸内阵恸,哑声道:“吾自有定夺!”
缎君衡微顿后继续道:“交易内容:天之佛要求宙王抽去质辛之魂魄,而宙王得知质辛是天之佛与你所生,便毫无条件答应。吾与质辛的缘分借此而生。交易达成,天之佛将质辛交到宙王手中后,未有丝毫犹豫飞身离开中阴界。宙王命令吾抽取质辛之魂时,吾接过了宙王臂间的质辛。”
天之厉抬眸看向缎君衡肃然出声:“然后呢?”
“吾当时垂眸对上质辛双眼,登时震惊骇然,无法相信方才所见之澄然无垢杀双眸顷刻间竟浑浊涣散惊现冷戾死气。吾一时恻隐,亦揣测宙王想法,抽魂之时,做了些手脚,不过纵使吾不做手脚,质辛亦会安然无恙。吾抽魂之时发觉他体内有一股佛力暗送的浑厚洪荒原始之力,能与吾抽魂之术甚至是所有欲要伤害他之功力抗衡。吾猜测可能是天之佛暗留。最后吾抽魂失败,才在宙王授意之下收养了质辛。”
天之厉闻言眸光望进缎君衡眼中,启唇道:“多谢!”
缎君衡苦涩一笑,想到质辛后来一切,摇摇头:“吾愧于这二字,吾虽一时恻隐,但亦有为宙王谋划图谋苦境之意。”
话音落后,二人已走到了缎君衡一直保留的质辛住处。
缎君衡凝眸抬手念咒祭出灵力,被灵力所封的房门缓缓开启。
“天之厉,请进,质辛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