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辛静静等了半晌,可见天之佛始终背对他站着一动不动,娘居然这么长时间还在害羞?小眼睛露出丝机灵窃笑,小心移动着脚步轻轻走向洞口方位,直到他离山它比天之佛近后才停下脚步。一抬小小的两只胳膊往胸前交叉,转眸严肃盯着四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便打算大开杀戒。
他每次害羞都要好半晌才能恢复过来,天佛娘应该也和他一样。娘,你继续专心致志的害羞,洞口有质辛守着,要是谁敢进来欺负你,我就把他们打成肉包子给娘当蒲团坐!
天之佛心头狼狈还未散去,突见他错过她向山洞外走去,眸色一变,下意识出声要阻止,不想他自己停下了脚步,心神一松,刚到舌尖的话一变,不解皱眉:“你站在那里做何?”
质辛眼不动,头微微转向她,面色严肃道:“我要保护娘,不让坏人进来伤害你!”
天之佛一怔,见他眸色坚定誓死保护,不似说假,当真有人来攻时,他真的会去拼命,心头不受控制地滑过一丝丝莫名的复杂之感,无意识启唇微不可闻叹了一声。世俗母子亲情该便是如此吧,有子如你是你娘之幸。可惜你们母子失散。她非他娘,冥冥偶遇,既被误认,亦算是他们二人之缘,留他孤身在此太过危险,便送他寻到亲人后,再继续她该为之事,耽搁这几日尚无妨。
质辛见她又开始恍惚蹙紧了眉头,娘为什么总是发呆?急出声唤道:“天佛娘!你怎么了?”
天之佛回神对上他的视线,冷眸微温和了些,意有所指出声问:“你家在何处?你爹如今又在何处?”
质辛愣了一愣,眸光不可置信发亮,老爹可真厉害,娘居然真的问了!心里暗喜,急迈着小腿儿晃悠小身子跑到她腿边,仰头对上她的双眸,晶亮着小眼睛一眨一眨认真道:“我住在异诞之脉,离这里很远很远,爹正在家里。”
天之佛眉心骤拧,心底莫名涌起一丝愤怒:“你爹不知你离家?”为人父母怎么放任孩子在这危险的武林中四处乱跑?
质辛不知她问话何意,忽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点点头,想起了什么,突然郁闷得长叹了口气,撇着嘴委屈告诉她道:“爹不让我寻娘,可我想娘就自己偷跑出来找了。”爹,你这几日可千万不要出现,不然娘就发现我撒了弥天大谎,再也不要你了!
天之佛皱了皱眉,你小小年纪,除非是你爹说过你娘的事,否则你不可能晓得,既然他告诉了你,便是对你娘有心,如今情形是怎么回事?抓住了问题关键直觉问:“你娘失踪,你爹理该自己去寻,却为何不寻?”
质辛一僵,怕被她看出端倪,急垂眸,十根小手指头插在袖子中胡乱绞着。娘怎么问这种问题啊?这可要怎么编呢?老爹恨不得赶紧寻到她,哪儿是不寻。可刚刚已经说了爹在家里,这怎么办?爹,儿子不孝,太对不起你了。转念一想,不行,他得再想想,一定要想办法扭转乾坤,让娘对爹有个好印象,就能让娘快点儿回家。
想到这,质辛抬眸看向天之佛,沮丧无奈一叹:“爹不是不寻,是不能寻。娘功力高强,抛下爹离开那一日,将爹用功力封印了许多年。爹急怒攻心一夜白头,好不容易解除封印,双脚却因封印日久,有所损伤,不能行走。虽然如此,爹依然费劲心力跑遍千山万水去寻娘,可惜根本没有娘的踪迹。”
天之佛眸光微凝,静静认真听着。
质辛见她眸色未有任何怀疑,稍顿,喘了口气继续道:“爹身体本就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寻娘不见,悲伤之下,抑郁成疾,最终重病不起。还是叔叔们将他们的功力输予爹,才保住爹的元气不损,他便一直卧床养病。直到那天,武林中突然传出娘出现的消息,叔叔们告诉了爹,他才重新振作,后来腿渐渐养好可以走动,只是身体仍虚弱的厉害。他便废寝忘食的练功恢复身体,再加上我也想早日见到娘,便跟爹说了要去寻娘,爹说现今武林危机重重,怕我危险,不让我单独离开……”
天之佛募得明白了什么,皱眉打断他的话不赞同道:“所以你就离家出走!”
质辛见她毫不怀疑的信了所有话,心头暗喜,面上却是无辜地转了转眼珠子,点点头,垂眸绞着手指头,委屈咕哝:“我想娘嘛。”
封印绝非他口中所言那般简单,天之佛皱眉继续问出其中隐含的更复杂的事情:“你娘为何要离家还封印你爹?”这二人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既然有恨又为何共同生下一子?
质辛一愣,看着天之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神色蹙了蹙眉头,直犯嘀咕。娘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反正你也忘了,干嘛要问这么清楚呢。这事要说出来老爹的面子里子就都没了!不过,为了娘能回家,爹这点儿牺牲肯定是愿意的。想到此,轻轻拽了拽了天之佛的衣摆,神秘兮兮让她弯下些身子,天之佛眸光一闪,未有犹豫照做。
质辛黑眸滴溜溜一转,贴近她耳边贼不溜秋看看四周,小声道:“天佛娘,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天之佛不假思索点点头算是承诺。
质辛低低出声:“其实这也是我偷听姑姑说的,爹当时没经过娘同意使了点儿暴力手段让娘怀上了我,所以她一怒之下把爹封印,怀着我愤然离开。”
天之佛一愣,暴力手段?转眸看他精灵古怪的小眼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皱眉若有所思道:“你那时还未出生?”
质辛看着她,哎的长叹一口气,失落点点头,嗓音中带着孩子特有的不快乐可怜委屈道:“我是多么无辜,又不是我的错。娘却抛弃了我。”
天之佛听他说“抛弃”,心头莫名一紧,涌起丝如鲠在喉的难受,眉心不觉蹙了蹙忽视掉,蹲下身子,金色披风窸窣拖在沙石地面上,平视他双眸继续问:“那你后来为何与你娘分离,又与你爹待在了一起?”
这!质辛一愣,蹙了蹙小眉心,过去的记忆不知为何模模糊糊,一时想不起来,看着她低声道:“我想一想。”
天之佛凝眸颔首,质辛缓缓垂下小眼睛,抬起小手捧住小脸,细细回忆。
那日,天气似乎很好,好像还有小鸟叽叽喳喳乱叫。
娘像往常一样给他洗了最喜爱的热水澡,他胡乱扑腾把娘亲弄了满身水。娘气急狠狠落掌却是轻柔地拍在了他的小屁股上,他脸一皱,逗得娘笑了笑,后来娘笑着,掌心催动金色暖流拭去了他身上的水珠。然后又满脸温柔地给他包好亲手缝制的襁褓,若无事,便把他抱在怀里一整日,还给他说小故事。
出生后的每一日娘都这样洗完后抱着他,可是快乐欢喜的他却忽视了娘那日的异样……
后来娘将他送到了中阴界,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日,最后让娘抱着的一日,到了中阴界,不论他怎么看娘,娘都不看他……
“宙王,吾要你杀了他!”
“他虽是你被王天之厉强迫所生,但还是你的孩子。”
“他本是吾对付天之厉的意外,满身魔气,极有可能威胁苍生,祸乱天下,不该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