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荒郊野地，白露已下，天地茫茫间，一匹马，一个人。展昭日夜兼程赶往汴梁，此处是远郊，前不着店后不着村，唯有长江滚滚，江水拍岸。暮色已合，不一会儿天色已漆黑，他找了块干燥的地方，捡了些枯枝，生了火，就着火烤了两个馒头，将水囊里的水喝了些，望着江水浩渺，想今夜只能在这儿将就一晚睡了。

闭目至睡意朦胧，忽听得嘈杂声自远而来。他蓦地睁开双眼，竖起身子，手握剑柄，凝神而望。只见一匹枣红色马向这儿飞冲而来，后面几匹黑马紧追不舍。枣红马上是两个孩子和一个少女，黑马上皆是精壮汉子。马蹄踏踏，尘土飞扬，枣红马虽使尽全力，但驮了三人，终究脚力渐慢，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枣红马上的三人惊骇不已，少女拼命抽打枣红马，但收效甚微。距离她最近的黑马上的一位汉子狞笑道：“看你往哪里跑？”掏出一根顶头结圈的长索，运功舞动，顿成笔直，套向马头。瞬息之间，枣红马被套中马头，勒紧马颈，四肢立刻竖了起来，哀鸣不已。马上三人顿时滚落，但顷刻之间已站了起来，迅速向前奔跑。

马背上一劲装男子拉开□□，瞄准少女后心，“嗖”的发出一支利箭。箭矢流星闪电一般射向少女，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利剑破空，犹如白虹凌空，硬生生的在半道斩断箭矢。马上众人惊愕失色，心道：“好快的剑！”

惊魂未定，蓝影一闪，手起剑落，套马索斩断在地，枣红马乍得自由，腾跃而去。少女和两个孩子立刻赶到展昭背后，他们不知道刚才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只是本能的躲避在他身后。在小慧的眼中，这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自有一股气场，她说不来是什么，只觉得在这个人身边，会无端的心安。他在那里，就是一座山，在这样紧急的关头，她的脑海中竟然出现“渊渟岳峙”四个字。

马上的几个男人对望一眼，知道他们遇到了劲敌。为首的络腮胡子亮嗓道：“道上的朋友，江湖中的事是是非非，你别搅这趟浑水，到时后悔都来不及。我劝你，赶快走人！”

展昭微微一笑，澄澈双目闪烁着平静的光芒：“朋友，江湖的水深得很，但是，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两个小孩子，是非在哪里？”

几个男人均不由自主红了红脸，络腮胡子道：“朋友，你管定了？”

展昭淡淡一笑，两手随意抱在怀中，道：“管定了。”

“好！”话音未落，五人驱动坐骑，齐齐将展昭和小慧等三人围住。小慧三人惊慌失色，不由自主去拉展昭衣襟。展昭微微一笑，将梦华负在背上。对小慧温言道：“别怕，站在我身侧。”

五人知道展昭武功高强，不敢靠近他，只是骑着马围着他们打转。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小慧只觉眼花缭乱，呼吸渐渐紧迫，梦蝶小脸惨白，已经哭出声来。

“闭上眼睛。”小慧听见清亮而又沉着的声音，心一下定了下来，立刻乖乖的闭上眼睛。她拉着梦蝶的手，耳边是马蹄错乱急促如击鼓一般的声音，还有刀枪金戈之声。随即，她感到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和梦蝶都稳稳落在一棵大树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飞出去的，但是分明感到一双温暖修长的手托住了自己，把自己送了出去。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竟然红了脸，心儿噗通噗通的跳。她不知道自己跳的是什么，是害怕，是激动，还是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东西。

小慧抓住大树，凝神看着下面，气都不敢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