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德心中顿时炸开一个惊雷,他立刻赶至邕江边,淡淡月色下,他看到一条又一条的木筏正被粗大的绳子连接起来,在浩瀚的江面上搭起了大半条从东到西的浮桥。驾木筏,穿缆绳,铺木板,百姓和士兵们正有条不紊迅速齐心协力的工作着,江边还散落着等待做浮桥的木筏。尚未完工的浮桥在月色下,像一条银色带子,波光粼粼的江面跳跃着碎银般的光芒,月色和桥的影子倒映在江面,美丽如画。
他也看到了江的对面影影绰绰的士兵,虽然夜色遮却了他们真实的面目,但是能感受到他们昂扬的精神。“这是援兵!”他立刻做出了判断:“浮桥是为他们准备的,一旦这些援兵过了河,宋军必将兵力大增,不行,绝对不能放他们过河!”
他果断而迅速的做出了决定,将士兵分为两个阵营,一个阵营率领娴熟的弓箭手,全力射击搭建浮桥的宋军;一个阵营强攻邕州城,无论用任何手段,也要把邕州城门撞开来!打了一个多月久持不下的攻坚战,已经快把他的耐心消耗殆尽,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兽性,在下令的同时,他许诺下属,一旦攻下邕州城,整整三日可以杀人放火,□□掳掠,要女人给女人,要财宝给财宝!
这个命令给已打得筋疲力尽,也让思乡之情折磨得颓丧和懊恼的交趾士兵注入了一股强心剂,顿时振作精神搭弓射箭。在岸边坐镇的展昭敏锐地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命辛誉宗摇动红旗,给停伫在江边小舟上的盛涛发出信号。
江面上从四面八方飞驶来数十只小舟,驾驶的是忠信门的弟子。他们在邕江上长大,驾驶小舟如履平地,加上内力深厚,更是腾云驾雾一般飞驰。未等李有德士兵弓箭准备完毕,已至江心,向弓箭手甩出一个个火蒺藜。
火蒺藜猛然爆炸,火药四溅,因为距离颇近,杀伤力不小,不是炸了眼就是炸了腿,四处发散的金属碎片更是让现场狼藉一片。趁此鬼哭狼嚎之际,盛涛原想率领忠信门弟子一举跳上岸去,和弓箭手拼个你死我亡,为浮桥的架设赢得时间。却听对岸哨声响起,红旗翻动,是让他赶紧返回的信号。他猛回头一看,吹哨子的正是展昭,一声更比一声尖锐,催促他急速回转。展昭深知李有德身经百战,虽遇突变,但片刻混乱后定能站定脚跟重布阵型,盛涛等武林兄弟绝不能轻易涉险。
盛涛无奈,只能摇船返回。李倩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手持弓箭登上高处,准备向他后心射上一箭。对岸的展昭看得真切,即刻向李倩射出一支羽箭,瞬息之间,直入李倩眉心。她手中还持着眼儿媚,准备搭上弓矢,临死前肌肉的骤然松懈让这根毒箭失去力量,转而刺入了她自己的心房之中。魂归黄泉之际,她最后的眼帘中映出了交趾满山的木棉花,大朵大朵,向血一样,纷纷而坠。
李有德果然是骁将,马上分布阵型,开始第二轮射杀。展昭这边,韩忠的雷天弩和床子弩也架设好了。这一个多月时间,他们请邕州城中技艺最高的兵器匠不分昼夜的赶至,制造出五把雷天弩和两架床子弩。雷天弩和床子弩的发射力虽强,但是换箭需要的时间也不短。此刻六把雷天弩和三架床子弩轮流发射,弥补了换箭所需要的时间,保证箭矢如雨,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床子弩的箭头是圆形的铁球,射程足有一千多步,任何重甲都能穿透。在这样如疾风骤雨的猛烈攻击下,李有德只能命他的士兵暂且隐蔽。他命令士兵隐蔽在有遮蔽物的曲里拐弯处,这样虽不能密集的发射,但是能躲开床子弩和雷天弩的威力,又能不时向搭建浮桥的士兵射出冷箭。
虽然盾牌多少遮挡了冷箭,但还是有士兵不断被射中,浮桥的进展被拖延了。展昭一方面命令加强对浮桥的保护,一方面发出抢渡的命令。木筏来回如梭,飞鱼一般的急驰,将钦州的援兵陆续送到河对岸。同时,浮桥也加快建设,完工近在眼前。
李有德心急如焚,浮桥若成,对方的胜算足有六成,他决定使用最后一招。粮船被柴草点燃了,满载着硫磺,在黑夜中,变成了巨大的火把,向浮桥冲过去。交趾的士兵也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是绝望,点燃的粮船断绝了他们的后路,除了背水一战,别无生路。这是比任何豪言壮语更能把士兵的战斗力激励起来的办法,他们的生死被绑在了一起。死亡逼近会让人疯狂惊恐,也会调动起因为求生而爆发的战斗力。他们嚎叫着,看着这十来艘喷火的粮船冲向浮桥,准备等到火烧浮桥之际一跃而上,将宋兵打得溃不成军。
展昭事先防备到李有德可能会使用这一招。细作密报他们大量采购柴草和硫磺,其实当时李有德是准备借鉴陆逊火烧连营,火攻邕城的,但展昭深知此人机变极快,定会因势而导,绝不会被现有方案所拘泥,因此对于他的火攻之术做出了几十条应变,防止火船攻浮桥也是之一。他事先命人准备了数十条小船,均涂上湿泥,绑上圆木,火船冲击之时,先用湿泥船上的圆木将其挡开。
火船越烧越旺,眼看着湿泥船已无法阻挡,只见数十位武林好手乘着木筏,手持绑着轰天雷的铁索逼近火船。白玉堂和韦琼华也驾驶着一只木筏飞速而来,白玉堂道:“琼华,待会儿靠近木筏,你赶紧离开。”
“引爆之时,我俩一起离开。”韦琼华沉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