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遥,马不停蹄赶路,终于到了邕州城外的郊县。时至中午,烈日下白玉堂举目四望,此处人烟稀薄,群山连绵,不远处倒有一处酒肆,便道:“小鱼儿,我们休息一下,吃顿饭再走。”
“好的,白五哥。”沈晗一跃而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甜甜一笑。连日的赶路使她清瘦许多,襴衫穿在身上,瘦怯怯似一朵初开梨花,展颜一笑,又如杏花春晓,那股秀丽风韵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热烈的目光。她和白玉堂以兄弟相称,这对兄弟,哥哥华美倜傥,弟弟秀美如玉,走到哪里都是人们注目的焦点。白玉堂虽潇洒不羁,但此次护送沈晗,却处处严谨守礼,照顾呵护,俨然一温厚长兄。
酒肆不大,颇为简陋,食客稀少,白玉堂和沈晗选了较为洁净的靠窗一桌,点了些时蔬,并着一壶野酿的酒,半斤切成薄片的酱牛肉,和一大碗虾米火腿冬瓜汤。沈晗恭恭敬敬为白玉堂倒了一盏酒,奉于他面前。
此时,门外走进一位盛装少女。只见她十八九岁年纪,虽为女子,但却是一股英气。凤眉下一双乌亮明眸,鼻如悬胆,唇如丹樱,身量苗条,穿一身大红百蝶裙衫,裁剪得颇为干净利落,脚上是一双小羊皮靴子,还手执一根金丝缠绕的软鞭。这般子华贵美艳,不由让沈晗多看了两眼。她也一眼就见到了沈晗,邕州哪来沈晗这般清丽如画的俊秀人物,似是从水墨江南走出来的诗画公子,立刻吸引了红衣少女火辣辣的目光。她一瞬不瞬的望着沈晗,沈晗便对她微微一笑。看这清雅公子向自己含笑致意,红衣少女粉面一红,在当中一张桌边坐下,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懒懒的夹了几筷,又搁下筷子,瞥了一下沈晗。白玉堂回头看了看,对沈晗笑道:“好大的气派!”
红衣女子的左手一桌坐着两个彪形大汉,高高隆起的太阳穴,锦缎的衫子,敞着胸,露着一簇簇胸毛,样子颇为狰狞。两人喝着酒,斜睨着红衣少女,脸上带着色迷迷的笑容。其中一个大汉忽的把荷包一甩,飞到了红衣少女的脚边。红衣少女微微愕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汉便快步走到她脚边,捡起荷包,并摸了一下她的靴子,笑嘻嘻道:“好一个美貌小姑娘!”
红衣少女顿时勃然大怒,羊皮小靴一甩,一记“小金钩”,左足直击他的下巴,大汉没提防她速度如此之快,下巴被踢了个正着,牙齿掉了两颗,嘴角鲜血直流。他气急败坏,当下向红衣少女一拳打来,红衣少女轻巧一闪,这一拳落了个空。大汉气恼之极,双拳如风,飒飒作声,极为强劲,向她袭来。少女知其内力深厚,自己非他对手,因此并不正面接招,只是腾跃闪避,灵活如蝶,在酒肆内兜着圈子。红衣灿烂,甚是好看,只是几次要抢到门口,都被汉子拦住。
沈晗一心盼着红衣少女能赢,只恨自己功夫微末,不能襄助于她,急得向白玉堂道:“白五哥,帮帮她。”白玉堂闲闲的吃着牛肉,笑道:“小鱼儿,你别说这穷乡僻壤的酒肆,牛肉做得还真不错。”沈晗急得跺脚,她自从给展昭惹过两次乱子后,性情大为沉静,但此时见红衣少女受困,侠义之心油然而生。她知自己武功不济,不敢轻易出招,瞥见红衣少女放于桌上的金丝鞭子,慌忙拿起,向红衣少女抛去,脆声道:“接着!”
红衣少女一跃接过,看这美貌公子满脸焦虑担心,心头一甜,笑道:“多谢你啦!”接过软鞭,她力道大增,一把软鞭舞得虎虎生风,向着大汉脸面扫去。大汉闪身一避,绕到她身后,伸出右臂,要夺她软鞭。红衣少女软鞭颇有章法,一个“长崖擒虎”,长鞭一挑,其势凌厉,将他右臂狠辣辣的抽了一鞭,又攻其下盘。一条鞭子在大汉双足间穿梭,只见衣光鞭影,灿灿生辉,汉子内力远胜于她,但她身子灵活轻盈,鞭法又飘忽迅疾,如云中飞鹤,碧水环流,大汉一时左支右绌,颇为狼狈。沈晗看得高兴,大赞一声“好!”红衣少女回眸一笑,明艳动人。白玉堂闲闲的喝着酒,看出她鞭法虽然好看,但内力颇弱,招数虽妙,却拙于制敌,心道:“看这女子的打扮似是富贵人家出身,定是骄纵任性,师父不得已教了她这路鞭法,也是哄着大小姐开心,看似极好看,但遇到强手,却支撑不了多久。功夫一道,小鱼儿全然不懂,只见她舞得好看,就在那笑逐颜开的叫好。怪不得展昭比剑能假装输给她,猫儿这老婆好哄。”
果不出白玉堂所料,不出二十招,红衣少女已占不了上风,另一位大汉也跳将出来,满脸狞笑对红衣少女道:“小姑娘,咱们玩玩?”
红衣少女满面怒色,右足轻点,跃到桌上,软鞭急挥,一招招使将开来,忽如疾风渡海,忽如绿珠耀潭,身影极为迅速,一团红影穿梭,端的十分明丽好看。两个汉子看的眼花缭乱,在她鞭影中闪避,觉得十分好玩,并不认真出招,一脸轻薄之色。红衣少女瞧见这油滑之色,越发心头怒起,在半空中跃起,一个“鲤鱼翻身”,软鞭灵巧至极,速度之快仿若幻影,狠狠在一个汉子脸上猛抽一鞭,打得他脸上一道血痕,眼睛火辣生痛。汉子倏然变色,喝道:“臭丫头!老子饶你几招,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定将你立毙掌下!”
他左掌横劈过来,掌风狠辣凌厉,果然高上红衣少女不知几筹。两人左右夹攻红衣少女,她眼看已无路可退,猛地一个拧身,企图从他们头顶越过。左侧的汉子施展擒拿手,右手向她手腕擒去,她急忙避身,鞭子却被汉子夺过,右边汉子双掌“力劈华山”,向着她头顶劈落。
突的他双掌停在半空,动弹不得,却原来白玉堂一双筷子掷来,分点他双肩“抬肩穴”,白玉堂冷笑道:“使这狠招欺负姑娘,要不要脸?”
两人知道遇到劲敌,左侧汉子冷笑一声,提起双刀,向白玉堂劈去。白玉堂潇洒一笑,道:“好,今儿个白爷心情好,陪你玩玩。”
沈晗忙递过宝剑,白玉堂笑道:“小鱼儿,你小看白五哥了,对付泼皮无赖,白五哥还不屑用剑。”汉子怒哼一声,双刀如电,狂风席卷一般砍向白玉堂。白玉堂不闪不避,负手在后,脚步微动,他一连九刀,刀刀落空。
汉子知道今天遇到了高手,但怎肯轻易服输?他使出浑身解数,一招“狂扫石上月”分上中下三路砍向白玉堂,眼看着白玉堂被刀光笼罩,避无可避,却轻轻一笑,右肘使了个半圆,撞向汉子“紫宫穴”,汉子胸口一麻,双刀险些脱手。他稍稍定一定神,猛喝一声,双刀不减,使出鸳鸯连环腿,向白玉堂胸口踢去。
白玉堂微微一笑,手中多了把折扇,他向后一个腾跃,亦是一路鸳鸯连环腿,疾如光影,不知比那汉子快了多少倍,腿腿直中汉子胸口,汉子被他逼到墙角,胸口剧痛,一口鲜血狂喷。他折扇往前一指,点住汉子内关穴,汉子手臂奇麻,单刀已到他手中。白玉堂笑道:“怎么着?你是鸳鸯连环腿,我也是鸳鸯连环腿。我用你的刀和你比一比,如何?当然,如果你此时服输,白爷也就饶了你。”
汉子惨然变色道:“白爷,怎么个服输法?”
江湖规矩,如果对方服输,方式要赢者定。白玉堂还未说话,红衣少女便脆声道:“要想服输,就挖了自己的招子,否则别想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