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郊外废弃的古庙,风猎猎吹着枯树,黑暗蒙蔽了天空,月亮掩映在乌云中。树枝交错纠缠,鬼影一般,圆真坐在地上,于蛛网密布的大殿中生起一堆火,他听到有人的脚步渐渐往这儿来,又听到门扉已开,警觉的抬起头,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
电光火石间,圆真匕首出鞘,蓦地抵住来人的下巴,阴鸷的看着他:“你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来人镇定的望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借着暖红的火光,圆真眼光飞快的扫去,这是一块黄金令牌,形如玉璧,圆形,顶为双龙盘结,托起祭坛样的装饰。正面为凸起的凤,正反面各有阴纹刻契丹文字,正面是“耶律”,背面刻有“于越”。令牌气韵华贵,庄重,威严。
圆真蓦的收回匕首,大礼跪拜:“恕萧理巺有眼无珠,不识于越大人!萧理巺罪该万死!”
于越是辽国最高官职,非有奇功不能授,辽建国以来,公开册封的只有三人,一是开国二十一功臣之首耶律曷鲁;一是拥立耶律兀欲,耶律璟继位的耶律屋质;一是高梁河之战射伤太宗的耶律休哥。但是暗中接受册封的,还有这位忍辱负重,少年潜入宋朝宫殿,净身为奴的耶律德先。几十年来,他含垢忍辱,肩负重任,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耻辱困苦,为他的祖国传递过许多重要情报,立下奇功无数。为了表彰他的忠心,也矜悯他这份隐忍的毅力苦心,辽秘密册封他为“于越”。
耶律德先点点头:“起来吧。”
圆真站起来,看到耶律德先已是两鬓斑白,他感动道:“大于越赤心为国,在南朝潜伏几十年,斩断人伦亲情,大元帅和王爷,每一念此,总是感慨万千。如无大于越的赤胆忠心,我大辽不会如此顺利在大小战役中取胜,也无法在与南朝的外交和贸易中取得先机。”
耶律德先缓缓摇摇头,在心中苦笑一声,然后道:“皇上,大元帅还好?”
“禀大于越,皇上龙体安康,大元帅也康健得很。”
“那就好。”他疲惫的叹了口气,道:“冷青到了宫中,还安好,大元帅和王爷放心。”
“大于越,陈菊还安分吧?”
耶律德先沉吟了一会儿,道:“表面上还安分,她现在紧跟着张贵妃,不敢张扬,但是这个女人,骨子里绝对是厉害的,就看她几时爆发了。她的心思很深。”
圆真道:“只要是个聪明人就好。”
“是,只要聪明就好。”耶律德先微微笑了一下:“宫里的女人,哪个是不厉害的?”
“你今日找我,为何事?”耶律德先道:“我出宫的时间不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