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对于营救钟雄的夫人,智化是不赞成的,他觉得这是笔不划算的买卖,况且为了展昭自身的安危考虑,他不该管这趟闲事,毕竟,襄阳王府亦有高手,他们如不能在短时间内解救出钟夫人,展昭有被戳穿身份的危险。这实在是不必要的冒险。
白玉堂是赞成的,白玉堂虽说心气浮躁,任性使气,但人是赤子之心。若是知道有陷于水火的妇幼弱小,而不能施以援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受难,这是白玉堂所不能忍受的。在潇洒不羁的外表下,白玉堂是有一颗火热的心的。但两次闯冲霄的失败,使他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他热烈的表示了他的赞同后,便将信任的目光投向了展昭。
展昭温和的目光,徐徐看向他,那里面含着淡淡的温煦的笑意。在暖色的烛光下,这一个淡如春风的笑意,顿时使白玉堂了然,展昭已经谅解了他,他们又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展昭性格的内敛和深沉,使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他的目光,往往会悄然泄露他的情感,在心照不宣的目光中,白玉堂也微微低头,搓了搓鼻子,唇边,也有深深笑意。
卢方和欧阳春都是敦厚之人,俱表明态度,听展昭的。欧阳春和展昭一为“北侠”,一为“南侠”,但都是谦和仁厚之人。欧阳春长得雄武,方脸,紫髯,使一把七宝宝刀,但性子却甚为沉默腼腆,他很少开口发表意见,到了襄阳后,展昭的艰险他都看在眼里。每一次展昭来,眼眸中都有深深的疲倦,虽然还是如在汴梁一般的从容和平和,但欧阳春捕捉到了他肩头的这份异乎寻常的责任和艰难。欧阳春虽是辽东人士,北方汉子,细心却一如南人,在暂时的风平浪静后面,欧阳春还是从颜查散处处的小心谨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和卢方的态度是一致的,一切听从展昭指挥。
展昭将部署和计划一一告知,并画了地图,将每个人应做的事都安排妥当。卢方,展昭没安排他参加这次行动,展昭考虑的是,人不宜过多,这本是速战速决的事。
“卢大侠,将来展某还有更重要的事依仗卢大侠。”他谦和温厚的说道,卢方明白,展昭是尽量不让他涉险。他感激的点点头:“一切听展大侠安排。”
让蒋平不满的是,展昭安排他在后门外坐在马车上等待。
“展大侠,这算什么?”蒋平瞪圆了眼睛:“就让我做个马车夫?展大侠未免太不把我当做自己人看待?”
“蒋大侠误会了,在此行动中,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展昭的眸中,是平和的暖意,他手持蜡烛,修长的手指指着地图,缓缓道:“蒋大侠请看,此处过去,便是街口,有襄阳王府的关隘。我等将钟夫人救出后,不宜跟随,钟夫人最终的安危都依仗蒋大侠。蒋大侠机智过人,想必一定能够顺利过关,护送钟夫人回府。”
听了展昭的解释,蒋平才释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展大侠,蒋平唐突,展大侠莫见怪。”
展昭宽厚笑道:“蒋大侠是侠义中人,故有此一问。蒋大侠,将来在水中的事,展某要大大依仗于你。”他的目光又渐渐变得深邃:“蒋大侠那日说的,很给展某启发。冲霄楼建造在汉江边,必有他的道理。冲霄楼的机关巧妙,构造精巧,恰如迷宫一般,令人如坠云雾中,难以窥视其真面目。”
智化见他思索,便试探道:“展大侠,那王妃,也许能帮我们拿到真的机关图。”
展昭将蜡烛放下,眸光郑重的看着智化,肃然道:“智大侠,我等做事,不能利用一个女子,况且取得机关图,非常危险,她身在襄阳王府,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自身都很难保,不能再卷入我等事中,此非仁义之道。”
见到展昭这样严肃的神情,智化只能答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内的偏院,展昭已经踩过点了。当时只有几个卫兵在周围巡守,并无特别异样。他暗忖凭四人之力,能够救出钟夫人。
但今夜静悄悄的并无一人,小院的影子横亘在月色中,还有树木不停摇动的暗影,显得狰狞阴森,展昭感觉不对劲,压低声音道:“小心。”
欧阳春等人也是闯荡江湖多年,对于这异样的寂静,都深感不妙。四人身影飘飘,落入院中,脚尖刚落地,果然院中杀声四起,俱有百十人从这院中冲出,当头的是雷英,盛子川,曹德玉,俱是襄阳王官。
赵爵也从内线得知有人会来营救钟雄夫人,但何人来劫,却未分明,但也布下阵势,静等请君入瓮。
展昭见这阵势,沉声道:“我和欧阳大侠对付他们,泽琰,你与智大侠冲入地道。”
话音未落,雷英便是当头冲来,一把鬼头大刀舞得风生水起,白光一片,盛子川金银双鞭,曲中带直,直中带曲,龙蛇腾跃,他师承云中子,双鞭虽硬,但招式却是是张旭的草书体,既是奔放豪逸,又如云烟缭绕,亦刚亦柔,飞泻而下。
盛子川的金银双鞭展昭是有耳闻的,也知他的招式是将草书化为鞭中。他微微一笑,兔起鹘落间,剑鞘已将雷英逼了回去,欧阳春也手持刀鞘,招式起落间,放倒十来个卫士。
此时展昭方拔剑而出,欧阳春亦将七宝刀拔了出来。只见一剑一刀,在夜色下,闪着流星一般的清光。巨阙的寒气,凛冽照人,众人俱是一寒,心中都暗道:“好一把宝剑!”
但见执剑之人,却是中等身材,身形清俊,身穿夜行衣,蒙着黑色面巾,但是那剑眉星目,英气勃发,还有那沉静的气质,就如一把气冲牛斗却深藏不露的凝重的古剑,大气沉稳,朗朗如松,剑影未动,已能看出有极高的武学修为。雷英,盛子川对望一下,心中已是暗道:“不可轻敌。”
盛子川大喝一声:“组阵!”
只见百来人有序分为四组,三组蹲下身来,手执弓箭,一组手持□□。盛子川一发令,□□银光闪闪,挥舞而出,犹如蟒蛇出水,闪着瘆人的寒光,密不透风的组成一个包围圈,向着展昭等四人逼来。
展昭凝神细看阵法,短时间之内,哪能看得仔细。他气沉丹田,心中一片空明,此时唯有无招胜有招。□□成三层包围圈,虽纪律十分严明,亦有拘泥古板之嫌。况且□□虽然杀伤力强,但兵器长而重,奇巧古怪,灵活性上亦有限制。短短时间,展昭心中已有计较,道:“泽琰,你刺第二层,左手第二人。智大侠,你刺第三层,右手第三人。欧阳大侠,你对付雷英。”
话音未落,他剑如清光,但见银光裹体,闪电惊飘,第一层三人已被他砍伤双足,站立不稳,哪能持得动□□?而白玉堂和智化,急越而出,长剑点点,已取了展昭要他们刺的人之性命。□□组阵本就不易,这几十人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哪知顷刻之间,已被杀伤十来人。而且展昭说要刺谁,白玉堂和智化必取他性命。展昭虽心中叹息杀伤人命,但知他两人心狠手辣,而此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也无暇怜惜。此时,手持□□之人都是胆战心惊,展昭所指刺伤之人都是站在阵中关键之人,此人已破,阵法大弱,而且四人武功高强,特别是展昭的一把剑,使得神出鬼没,白玉堂又身形飘忽,快如鬼魅,实在是从未见过的高人,当下人人胆寒,使出的□□东倒西歪,哪还有力道。
盛子川见□□阵已破,喝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