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接连不断的箭从窗外射进来,密得如急雨一样,闪避的空间越来越小,几乎是密不透风。箭矢,带着死亡的腥味,向他们逼来。躲过了铜网,他们躲不过箭矢。展昭为了护白玉堂,背上已中了两支利箭,腾跃的幅度,明显滞了下来。白玉堂在夜色箭光中,急速的拉住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展昭,你要支持!一定要活着!”
他点点头,勉力提起一口真气,突破背部尖锐的疼痛,飞身向上,使出“梯云纵”的功夫,双脚快速交替,腾挪于墙壁之上。忽而反身,忽而飞侧,巨阙寒光之处,又挡了百来箭。白玉堂急声道:“展昭,我掩护你,你从窗户跳出去!努力点,跃上屋顶!”
展昭沉声道:“泽琰,你快走!我已受伤,无法跃高,你要活下去,我替你挡着!”
“不!”白玉堂焦灼道:“我单身一人,死不足惜。你的命里,有小鱼儿!你有事,我无法向小鱼儿交代!”
密集的箭矢,阻断了他们的话语。眼看着已无空间,展昭飞身向上,倒悬于三楼天花板,呼道:“泽琰,上来!”
白玉堂画影躲避箭矢,已是无暇跃上,展昭忍住剧痛,狠命抓住他手,将他一提,亦是双脚吸住天花板,倒悬着躲开箭矢。
这倒悬双脚吸住天花板的功夫,拼的就是一口真气。此时,箭如雨,寸寸皆是凶险,步步都是惊魂,展昭背上剧痛无比,已无法支持,白玉堂见他冷汗一滴滴从额上滴下,赶紧拉住他,惶急道:“展昭,你一定要支持住!”
他的身体,慢慢下滑,黑暗中,他除去面巾。那英俊的脸,在这危险的夜色中,毕现而出,他淡淡微笑,道:“你一定要冲出去,我恐怕支持不住了。”
白玉堂一把拉住他,难受的哽咽道:“展昭,我悔不该不听你的话!”
展昭微微摇头,黯然道:“命该如此。”他再运一口气,以巨阙插入天花板,企图借把力,奈何失血过多,已经脱力,再无力量借着巨阙攀上去。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惘然和悲伤,对白玉堂道:“告诉沈晗,生生世世——愿为夫妇。”
说着,他挣脱白玉堂的手,向下急坠。眼看着,就要百箭穿心,白玉堂撕心裂肺,瞠目惊呼:“展昭!”
瞬间,三楼天花板翻起,两条金丝索从天花板中飞出,卷在展昭腰间,将他飞速提了起来;白玉堂赶紧抓住另一条,一蒙面玄衣人手执两条金丝索,她功夫极好,缚着展昭,这金丝索还似游龙一般轻灵而上,白玉堂接着金丝索的力,从三楼直到四楼,然后站定,接过展昭,向着玄衣人道:“多谢救命之恩!”
玄衣人冷冷道:“我是救他,你不过占了便宜!”
白玉堂一向嘴上不饶人,此时却哑口无言。他扶着展昭欲从四楼窗口冲出去,玄衣人冷冷一笑:“他受了伤,冲得出去吗?我可救不了你们第二次!”
展昭虚弱行礼道:“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能否指点逃生路径?”
她疑惑的打量那张英俊的苍白的脸,双眉微皱,道:“你是展昭?我见过你的画像。”
“是,我是展昭。”清冽的眸子中是平静和坦然。她还要再问什么,展昭一个趔趄,脚步已是不稳,白玉堂赶紧扶住他,急着向那玄衣人道:“有什么问题,你出去再问。现在快带我们出去,展昭支持不住了!”
玄衣人点点头,又冷诮道:“有你这样的朋友,他才死得快!”
白玉堂满脸赧然,也顾不得她的冷嘲热讽,扶着展昭,满脸焦灼的看着那女子。此时,展昭已经无法站立。白玉堂将他负在背上,轻声催促道:“姑奶奶,快啊。你有没有看见,三楼已经给射成了刺猬窝,他们很快会上来了。”
女子微微颌首,转动着四楼陈设的一只珊瑚红的花瓶,只听得“咯咯”之声,四楼的楼梯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房间一般大小的空间,白玉堂急忙背着展昭进去,女子也闪身而进,转动机关,将墙合于原位。
里面原是一条地道,直通通的直到地下,又转折向内,地道甚狭长。女子用随身火石打开携带的松香火把,地道顿时便亮了。白玉堂道:“你倒是装备齐全。”
女子不屑道:“谁像你,得了一张假地图,便要他陪着你来送死。”
她语甚尖刻,白玉堂虽然听着不舒服,也不敢反驳。这时,他听到伏在背上的展昭呼吸沉重,急道:“展昭,你可支持得住?”
展昭低声道:“无碍。”
那女子就着火把看了看展昭,看他脸色苍白,背上犹有两根箭矢,皱眉道:“你把他放下,先处理一下伤口。这样子他无法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