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心仁厚,侠义为怀,责任心强,忠厚可靠,全是优点。”展昭笑道。
“那都是对旁人的,”沈晗反驳道:“给我的是什么?尽是伺候你,围着你转。谁要这展大侠,我立马让给谁去,也好脱了累,我干干净净回苏州去,再也不踏到开封府。”
“你舍得?”那温润的笑,漫漫从眸中溢开,仿佛天上的星子,都掉下来。
“有什么舍不得?”沈晗还是板着脸,却有一丝笑意,忍不住逃了出来:“你呀,就是皮囊好看,名声好听,别的,就没什么。我可是认清了,现在脱身还来得及。”
“这么好的心,上哪儿找去?”展昭搂住她,笑道。
她反身挣了挣,却挣不掉,嗔道:“心好,有什么用?倒是人家的一颗心,为你总担着。明日里,我就要走啦。我去了常州后,你饮食起居,自己小心。这些日子,又是在外面随便对付,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学会顾惜自己?”
顿了一下,又缓缓道:“你既不愿说出差到哪里,去多久,我也不问了。大哥,你想告诉我,自会说的。在外面,寒凉饮食,都自己小心。还有,”她抬起头,眸光依依:“顾惜一些自己。”
展昭点点头,道:“到了大嫂那儿,家务事大嫂会操心,这一次,定不会为难你。药也要带着,不可中断。银子带足,喜欢什么,就买。”
沉吟片刻,他又道:“一定要等大哥来接你。也许会听到不好听的话,不要相信。要相信大哥的话,大哥,一定会来接你!晗晗,要有信心!”
望着他凝重的脸色,沈晗忽觉,心中忐忐忑忑,七上八下,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看到他这些天疲累的面容,实在不忍再问什么,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大哥,你要保重啊。”
月光如水,照得天地间一片亮堂,沈晗清楚地看到了展昭的眼神,皆是不舍。他向来内敛,从无今日这样浓酽似酒,满是惆怅和疼爱的目光。沈晗的心陡的一紧,想起他几日前莫名其妙的发火,只觉手指尖都是冰凉的,欲要说什么,又怕添他烦乱,默默垂下头,自己听得一颗心跳得慌乱,脸色已经白了。
此时天地无声,银汉流转,玉绳低度,万千种语言,梗在喉头,沈晗抬起头,眸光已经湿了。展昭轻轻为她擦去泪痕,薄唇微扬,是淡淡的温煦。她望着那一身如血的红色,声音低微的颤动道:“大哥,我怕……。你这趟出差,不知怎么,我怕得不得了。”
她的手指尖都在颤着,展昭用宽厚的大手握住,只觉那小手冰凉,他宁静笑道:“不过是寻常出差而已,晗晗,不要胡思乱想。”
“不,不是的。你以前出差,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惊慌地,仓促地说:“我不知道怎么了?心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忽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符,放于展昭手中,心情稍微平静一些,道:“大哥,这是我前日到相国寺为大哥求的,你带在身边,菩萨会保佑你的。”
展昭点点头,欲将平安符置于腰带夹层,她忙制止,认真道:“大哥,这要贴身放着,你放在中衣内层。相国寺的平安符,很灵验的。”
见她这样虔诚的神态,展昭顺着她道:“好,大哥贴身放。”
她似放心了一点,轻轻阖上双目,在展昭怀中躺了一会儿,又柔声道:“大哥,太刚易折,你性格刚强,有时,不是好事。”
沈晗一向依顺展昭,很少说相反意见,今夜,离情别绪,两人相对,有些话,她憋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
“我知你侠义为怀,也知你心中信念,也明白你做事稳重,凡事如无把握,你不会去做。可是大哥,有些事只有五分把握,却有十分危险,你亦会去做。而且,义无反顾。你向来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我怕的,就是这一点。”
展昭暗自心惊,自己心中所想,她好像全部知道。他掩饰道:“展昭的命也是命,还连着晗晗,哪会轻掷?”
“是。望你记住,生老病死,永不相离。”她转身,庄重道:“沈晗绝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也绝不会拉大哥后腿,也绝不会让大哥做违背信念之事。但,生命只有一次,还请大哥珍惜。”她停顿一下,眸光宁静,道:“何况大哥的命,还连着我,两人同命,千万珍重。”
两人同命,千万珍重。她一向孩子气,从没有如此庄重神色。展昭缓缓抱住她,方正的下巴,柔情的摩挲她的头顶,发上的清香,淡淡溢出,温柔伤感的笼罩了他。他仿佛看到血色襄阳,沉沉而起,也看到困城中的春妮。坚毅的神色,映照眸中,他清晰的说道:“大哥答应你,无论如何,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