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只能温和一笑道:“一定。”
沈晗闭目躺在马大嫂怀中,马大嫂为她轻轻按摩太阳穴,却见一个惊讶的声音唤她:“小鱼儿!”
她微微睁开眼,是一身紫花锻袍,领口和袖口皆饰皮毛的明澄,外面还披着白狐皮的披风,看到她,惊异道:“这样阴冷的天气,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晗低声唤了声:“小王爷。”虚弱的笑道:“我回家。”
明澄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昔日秀丽可爱常挂着甜甜笑容的鹅蛋脸此时却瘦了一圈,伏在马大嫂怀中,话也懒得说的样子,双手更是不能控制的颤抖,显见得身上有病,且病得不轻。他顿时心痛无比,蹲下身在她面前道:“你这样子,怎么回去?”
她低声答道:“没事的,我坐船回去。”说了这句话,再懒得说第二句,又伏在马大嫂怀中,沉沉合着双目。
明澄急道:“你是回苏州吗?从汴梁到苏州,没个七天到不了,你这样的身体怎么回?”又向马大嫂道:“展昭呢?展昭怎么会放她一个人回去的!”
马大嫂尴尬道:“小王爷,展大人不是今日比武吗?”
明澄方才想起今日是玉津园比武大赛,他又气又急,展昭伤重时,他探视过几回,沈晗伺候展昭的细心周到全看在眼里,虽然有几分酸意,但更多的是感动。现在见沈晗一人孤零零的千里独回,剧烈的心痛使他口不择言:“展昭浑蛋!自己在外面好威风好英雄,这英雄受伤之时,是谁照顾的?是谁衣不解带,半勺半勺的喂药,喂粥?是谁不眠不休,十二个时辰的陪在床头?是谁?是谁?”
明澄一向平易近人,马大嫂从没见他雷霆之怒,吓得目瞪口呆。沈晗最听不得别人说展昭坏话,挣扎着起身,站在他面前,生气的说:“你若再这样说大哥,咱们就一刀两断。”
明澄犹是气乎乎的,胸膛不断起伏,但见沈晗脸色很不好看,生怕刺激她,忙道:“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你快坐下。”
沈晗坐下后,从包袱中摸出一个荷包,放在他手中,轻声道:“早就绣好了,一直忘了给你。你们家什么好东西都有,也不稀罕,就是我一片心意吧。”
荷包是湖蓝色的缎面,绣着一只嫩黄的小鸭子,在碧绿的荷叶中游过,还有一朵粉色荷花,颇为逼真可爱。沈晗虽说十九岁了,但最喜欢的还是小动物,还有一颗童心,所以她做的荷包,香囊还是爱绣可爱的动物图案。
明澄捧着荷包,心里是温暖得不得了。他为沈晗做一百件大事,都可以全部忘记。沈晗给他一个荷包,就好比皇帝把金印给了他,那激动,兴奋,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沈晗又微微笑道:“这可是你一个人才有,大哥都没有。”
展昭一向不喜欢这样的累赘之物,他腰带有个夹层,放些制钱和碎银足够。沈晗倒确实是为明澄特意缝制的。明澄将荷包珍惜的放入怀中,深深关切道:“小鱼儿,不急于今天走,好歹让展昭送你回去。”
沈晗凄凉一笑,不作声,但是眸中去意已定。明澄心中一热,即道:“我陪你回去!”
沈晗淡淡一笑,道:“千里之路,怎可男女同行?”
“你——,”明澄扼腕道:“都让展昭给教坏了!以前的小鱼儿,哪会在乎这个?”
见她去意已决,明澄没奈何,向汴河上望去,只见一艘中等规模的木船停在那里,等着上船的倒有十几人。他走过去,见船家是一对中年夫妻,人倒还忠厚,便问:“敢问船家,你这船可是到苏州?”
船家憨厚笑道:“这位公子问的是,这船是到苏州。再等些人,小老儿夫妇就要发船了。”
明澄掏出一锭金子,和言道:“我有个朋友要回苏州,她身体不好,我想包你们的船,请你们一路照顾她,不知两位可愿意?”
这一锭金子,十艘船都可买下,这船家夫妻且有不愿的?只是今日去苏州的船,只有这一班,这十几人都是等这班船的。船老大为难的道:“公子,你这金子,我和老太婆下辈子都不用做了。可是做人的讲个信字不是?这十几个客人,也都是等小老儿这般船的。今日,确实也无第二艘。”
这个船家为人守信,明澄很是放心,笑道:“船家,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他虽贵为王爷,但从不仗势欺人,让手下人取了银子,每个等船的人送了十两纹银,好言好语道:“各位,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这妹子身体不好,和各位挤在一起,她身体受不了。各位和她在一起,也是麻烦得紧。今日耽误了大家发财,本人心中很是过意不去,略略表示些意思,各位见谅,见谅。”
他说话极是和气,又是衣着华贵,出手大方,等船的人人发了笔财,且有不愿的?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明澄方解下狐皮披风,给沈晗披上,扶她到船上躺好,又千关照万叮嘱船家一路上一定要好生照顾,方才看着这船依依而去。
只见那船渐渐远去,在水天一色中,终成天边一个黑点,然后不复再见。明澄眸中只觉温热一片,忽的怒气冲冲回身,身旁的马大嫂急问:“小王爷,你到哪里去?”
“去开封府,等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