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瘦小辽人牵过来两匹马,一匹白色,耶律曦接过了,将红马缰绳递于展昭,展昭接过缰绳,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马躁动不安,四蹄不停刨土,双眼亦是通红。展昭一摸马身,如此寒冬,马的鬃毛竟然全是汗水,他眼神疑惑,向耶律曦望去,耶律曦呵呵一笑,道:“这是我大辽神骏,有点脾气,犟得很,展大人定能制服它。”
展昭冷冷一笑,道:“恐怕此马不是有点脾气而已。”
耶律曦一笑,拱手道:“得罪了!”
他乘马疾驰,引弓射箭,微眯双目,凝神射去,一片红色叶子飘然而下。辽人立刻奔过去,拿起被箭簇穿过的叶子,洋洋得意,辽人中欢声雷动。李昭亮等撇了撇嘴,向着展昭道:“展护卫,今日就靠你了!殿前司的兄弟等着你争光!”
展昭点点头,翻身上马,那马长嘶一声,四蹄立起,要将展昭掀下马背,周围一片惊呼失色。展昭双腿狠狠夹紧马腹,右手运气,勒紧缰绳,那马方才服帖些,展昭又抽动马鞭,强令它绕着香樟树小跑。
却见那马竟然疯跑起来,风驰电掣,全身鬃毛竖起,横冲直撞,要向人堆中冲去。人群惶然惊呼,争相逃离,眼看着要出乱子,展昭出左掌,劈向马首,将马勒回。他知这掌下去,此马头骨已碎,支撑不了多久,飞速从箭壶中掏出辽人所供箭矢,一瞬间,他浑身一颤,这箭没有簇头,要让这箭飞穿香樟叶,难上加难。
顾不得思索,他使出“飞云穿月”,双腿夹紧马腹,人倒悬,引弓,从丹田处提起真气,将内力贯于箭矢之上,定睛向带有红色染料的香樟叶射去,一箭如电,将香樟叶子射穿。
叶子飘飘而下,那马也随之口吐白沫,软瘫在地,四蹄乱跑,浑身抽搐,竟然没气了。耶律曦质问道:“展大人,我大辽好好一匹神骏,竟然给你打死了,你是何居心?”
展昭的唇角,若隐若现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并不看他,躬身向着仁宗道:“微臣恳求圣上派人,检验马尸。此马在上场之前,已给人下了躁狂之药。”
耶律曦满脸通红道:“展昭,你别胡说!分明是你害我大辽神骏!这是你们宋国的地盘,你们的忤作,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展昭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王爷不必激动,展昭并没针对王爷,王爷手下人多手杂,难免良莠不齐。”
一禁军小跑过去,拿过箭矢,惊呼道:“这箭没有簇头,只有一根箭杆!是平的!”
众人大惊,团团围了上来,拿过这支箭簇,细细观看着。狄青赞道:“展大人好功夫!这纯是考验个人内功,唯有内功深厚者,才能将这没有簇头的箭杆变为一枝利箭,穿透树叶。”
韩琦捻须笑道:“耶律王爷,你是代替咱们皇上考验展护卫的功夫呢。其实,这就不有劳你了。”
众人皆是大笑,耶律曦满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包拯走上前,展昭恭敬行礼,包拯道:“展护卫,这个箭壶给本府瞧瞧。”
上百支箭,俱是只有箭杆没有箭簇,众人的脸色由惊变怒,皆是怒视耶律曦。耶律曦索性昂首向天,哼哼冷笑,展昭心道:“此人狠毒狡猾,不一挫他锐气,他怎肯心服?”
展昭上前,谦和笑道:“王爷,你手下护卫甚多,难免有害群之马,还请王爷严加管束。”
听到展昭不追究他罪愆,耶律曦脸上神情放松,微微欠身道:“展大人,对不住,我没有管好手下,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
展昭静静一笑,道:“无碍,只是这第二局咱们也是难分胜负,不知王爷能否再比一局,不过,规则由展某来定。”
耶律曦尚未答话,李昭亮便道:“哪是胜负未定,分明是展大人胜了!又是发疯的马,又是没有箭头的箭杆,耶律王爷,你那个手下,可是花样百出,今天要不是展护卫,换了别人,还没比,就从马上摔下来了,你那没有箭簇的箭杆,倒是也用不上了。准定是你赢。”
耶律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李昭亮说的句句没错,他万万没想到,展昭的马上功夫和应变能力都如此出色,这人,确实是大宋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清了清嗓子,缓声道:“展大人,请说。”
展昭望了望碧远蓝天,微微一笑,收回视线,转向耶律曦道:“耶律王爷,现在天上雁阵不绝,你我破空而射,以射下大雁者为胜。你看如何?”
耶律曦朗声一笑,道:“展大人,射雁,可是契丹人的绝活,展大人想出的这局比赛,是不是太简单了?”
展昭淡淡一笑,道:“是,展昭明白,射雁是契丹的绝活,但蒙着眼睛射雁,是否也是契丹的绝活呢?”
耶律曦脸色一变,蒙着眼睛射雁,非是绝顶的高手不能为之。雁儿在空中一晃而过,翅膀振动的声音没有极灵敏的听觉是无法捕捉的。况且要对准方位一箭射中,更是难上加难。但是,有极高武功的人,一定也有一颗极沉静的心,能于瞬息万变中捕捉到他需要的声音,耶律曦望着那英俊沉静的面容,心道:“此人在大宋,终于我大业有碍,有朝一日,终须除掉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