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曾见她视大理寺狱为洪水猛兽的样子，颇为尴尬，道：“展护卫，其实沈姑娘关在这里，本府还是关照过狱卒的，不能为难沈姑娘。”

展昭和颜笑道：“展某知道，沈晗一向自在惯了，关她十几天，她便觉闷气得很，关在开封府大牢中也是这样，非是针对大理寺。”

沈晗嘟哝道：“又关开封府又关大理寺，折腾死了。大哥，赶紧的走啊。”

展昭向杜曾拱手作别，沈晗亦道：“杜大人，再见。”忽想起什么，忙道：“不能再见，这地方，我绝不能来了。杜大人，永别了。”

她这话一说，杜曾和展昭皆感到尴尬，她又不停的催着展昭，展昭只能赔礼道：“杜大人莫要见怪，沈晗说话就是这样，展某也常常教训于她，一时半伙还改不了。”

杜曾苦笑道：“沈姑娘经过这三审，见到本府犹如见到凶神恶煞，难怪她不要再看见本府了。本府不怪她。沈姑娘，以后做人做事都要三思，不要再给开封府，再给展护卫添麻烦了。”

沈晗匆匆点头，应道：“谢谢杜大人教诲。”边拉着展昭使劲的往外走，只要杨毅还在这里，她是半刻也呆不下去。

走出监狱，到了阳光下，沈晗深深呼吸一口阳光的味道，刚想说什么，只见展昭蹙眉道：“小鱼儿，你刚才差点让杜大人下不来台，关了这些日子，自己有无反思一下，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听不听。”她捂着耳朵道：“大哥又要唠叨了。”忽的眼前一黑，她关在牢中十多日，阴暗潮湿，蓦然见到阳光，一时适应不了，头脑眩晕，忙扶住身边朱漆柱子，嘴唇苍白，脸色雪白。这情况展昭见多了，刚从狱中出来的犯人往往有这样的眩晕，但是到了沈晗这里，却觉得心痛无比，扶她在廊下坐下，命人找来糖水给她喝。

就着展昭的手喝下糖水，沈晗方恢复了些，看到展昭又要说什么，忙道：“大哥不许教训，好不容易才看到天日，见到大哥，也不去崖州了，放着这么多好事大哥不说，偏又抓住小鱼儿不懂事的地方，没完没了。”

展昭薄唇微扬，和煦笑道：“展昭才说了一句，就是没完没了。”

“一句就晕了，说上一百句我就晕死了！”她伶俐的说道，展昭只能笑着摇摇头。

“大哥，为什么我说话别人都不开心呢。”安静下来，她也有些微烦恼，道：“上一次，小王爷来大理寺狱中看我，好好的说着话，可他忽然就发火了。我就是打错了一个比喻，把他比作晋惠帝，他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啊。我还说了他很多好话，反正，我能想到的形容人富贵荣华的都给他用上了，可是他就生气了，生了好大的气，都不理我了，我赔了好多不是，他才答应不生气。大哥，其实他脾气平常蛮好的，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她纳闷的问展昭。

展昭微笑道：“你说话要想着经过大脑。”

“我是经过了大脑啊，我说他富贵双全，又有王爷王妃疼着，是天下第一福气之人。说我和大哥是孤儿，所以相互怜惜。大哥，我半点儿也没说错是不是？可是，他就是生气了，他说我眼里只有大哥。那我眼里当然有大哥啊，我除了大哥和师父，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大哥也没有爹娘，大哥怜惜我，我也怜惜大哥啊，我说的是真话呀。”她不解道，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展昭，期待着答案。

展昭沉默片刻，道：“以后这话不要在旁人面前说，你和大哥的感情自己知道，放在心里就行。”

她点点头，又听展昭道：“这次你能出狱，得力于小王爷大力相助，这份情，展昭难以回报。改日，展昭将在会仙楼宴请小王爷，”他特意嘱咐道：“到时，你说话要经过思量，不要脱口而出。而且，”展昭沉吟片刻，道：“小王爷对你的这份情意，你要铭记。”

见到展昭神情严肃，沈晗不敢说什么，点头乖乖答道：“是。”

展昭见她脸上有了些血色，便站起身来，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