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仪殿中,曹后正和福康公主在聊天。福康公主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也是赵祯目前唯一的掌上明珠,帝后都非常宠爱她,她性子活泼又聪慧,一张小嘴叽叽喳喳的告诉曹后张贵妃静硕阁中闹狐仙的事。
曹后静静的听着,秀丽的容颜,笑容恬淡:“这些神啊鬼啊的事,以后就别说了。”
“为什么不?”福康公主笑容灿烂,小小的樱唇边是深深的酒窝:“宫女说了,她干了亏心事,所以狐仙找上门了。”
曹后温柔一笑,搂住福康公主道:“静姝,宫中本就人多口杂,流言也甚多,静姝作为公主,自要有比别人聪明的头脑,清醒的眼睛来看待问题。特别是鬼神之事,更是要敬而远之。俗话说,疑心生暗鬼。做人坦荡光明,世上即使有鬼神,也是各自行路,并不妨碍。这话,以后不要说了。要是静姝听到别人说,也要制止。”
望着曹后美丽淡雅的容颜,福康公主点了点头,但又不甘心的说道:“嬢嬢,都有人看见了狐仙哎,她们都说,好美的狐仙。”
曹后还未接口,心中正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个小姑娘不再谈论狐仙。她正是好奇的年龄,对什么都有兴趣,宫中本就寂寞,对于孩子来说,也就是一成不变的那些事,读书,琴棋书画的教育,她又是独女,除了几个小黄门小宫女作为玩伴,也无甚新鲜的事。她又一向见张贵妃甚是讨厌,所以听到这件事,便高兴得很,忙着来向曹后诉说了。
“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赵祯信步踱进柔仪殿,他穿着家常白色襕衫,眉间微蹙,但见到爱女,立刻舒展开来。
福康公主喜道:“爹爹下朝啦!”蹦蹦跳跳走了过去,欲说什么,却被曹后眼神制止。
曹后恭敬行了礼,又命人奉上煎茶,赵祯闲闲的坐了,看着爱女半跪在榻前剥着香榧子,将果仁放在他口中,天真温软,曹后身穿浅蓝罗裙,高雅端庄,气质如兰,在一旁浅浅的笑着,娴静而又柔和。晴光正好,房中芝兰蕙草,俱是抽发三二朱茎,淡淡幽香,幽幽溢来,烦心事顿时去了十之六七。
喝了一口茶,更觉得神清气爽,他叹了口气道:“展昭要辞官。”
“喔?”曹后微微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宁静的神态,道:“展护卫忠心为国,志向高远,入仕十年,多少艰难险阻一一涉过,从未听说他有辞官之念。”
赵祯无声苦笑一下,叹道:“是为了沈晗的那件案子。也不是贾昌朝怎么判的,判沈晗流放崖州五年,皇后,你也知道,崖州那个地方,很是荒僻,一个小姑娘去那里,确实有些过分。朝中官员,即使有过失,只要不是大罪,朕也不忍让他们去那个地方。毕竟是有去无回的多。其实,”他涩笑道:“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大事,张荣祖和沈晗都是年轻人,两个人头脑一发热,就这么对上了。沈晗又有证人,证明她无罪,开封府已经定了案。偏生贵妃那儿不服气,展昭又不给贵妃面子,情愿带着伤陪着沈晗过堂,也不愿向贵妃低一下头。其实,只要他能够稍微软一下,朕再做个中间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皆大欢喜。”
沈晗的案子曹后虽在深宫之中,也有耳闻。沈晗是太后喜爱的姑娘,所以曹后也接触过几次,她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姑娘,一般来说,以曹后的谨慎,是不会对旁人说什么的,但是对于沈晗,她还是谆谆善诱的对沈晗道出了展昭的地位和沈晗应该注意的事项。没想到沈晗还是惹下了麻烦。
曹后沉吟不语,福康公主却清脆道:“展昭才不会向张贵妃低头。”
赵祯最疼爱这个女儿,看她微微扬起小脸,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静姝,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展昭就不肯向张娘娘低头呢?”
福康公主向来活跃无拘束,听到爹爹问她,想了一想,笑道:“儿臣在读书时,尚宫给儿臣讲了史记的故事,史记里有很多侠客,荆轲,朱家,剧孟,郭解,都是性情很高傲的人,哪肯随意低头?展昭虽然看上去脾气很好,但他不是南侠吗?是侠客,就不会低头。”她又唯恐自己证据不足,便拉上母亲苗淑妃的话为佐证道:“姐姐说了,展昭走路时,背挺得很直,说明这样的人很有骨气,外表看上去再怎么谦和,骨子里也是骄傲的人。他怎么肯向张娘娘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