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郁痛苦的眸中，终于有了浅浅的温暖的笑意：“她不会的，因为，她是沈晗。”

十七

在三审之中，文彦博很少说话，冷眼旁观。他是仁宗此次用来制衡的一个角色，三审，杜曾是大理寺卿，杜曾的为人还算清正，但是要像包拯一样拼着命也要维护律法公正，文彦博明白，杜曾是做不到的。贾昌朝就是代表张贵妃的，这个皮肤过于白皙的男人有一双狡猾的眼睛，文彦博冷眼注意到他不时窥视着包拯，做出一丝丝冷笑。站于包拯身后的展昭亦是文彦博观察的对象，展昭的眉头一直紧蹙着，那展护卫特有的深深的“川”字烙于他的眉心之间，展昭的表情是极其严肃的，文彦博想起仁宗的话：“这件案子，你最好要做到两边都满意，张贵妃那边有交代，展昭那边，也要安抚好。”仁宗又叹了一声，道：“其实蛮简单的一件案情，非得闹成这样。朕心里也过意不去，展昭好不容易有个心爱的人，偏偏又和张贵妃起了冲突。其实，”仁宗苦笑道：“展昭也是倔性子，要是肯向张贵妃低个头，朕在中间再调和一下，不是没有转囿的空间。”

仁宗交代的看似简单，文彦博却知道游走其中，需要智慧。贾昌朝本就是包拯的宿敌，又和张贵妃养娘贾婆婆攀了亲，他是铁定的“张党”，今天是一定要将沈晗打压下去的；杜曾会看着情况而定，而展昭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他跟随包拯多年，把律法和公理看得高于一切。文彦博暗中叹了口气，展昭毕竟是武官，如果今天判决不公，难保展昭有过激的行为。当然，展昭已经在宦海中沉浮了多年，有些东西，他应该看得透，也应该能够把持得住了。

文彦博两边的利益都不想得罪，所以他以中庸的姿态出现。一个能够屹立不倒的官员，是需要外圆而内方的。他又看着堂下跪着的沈晗，亦有着同情，这个女孩子，清丽可爱，不时被贾昌朝的出声相吓和横眉竖目引得泪光晶莹，但是看了看展昭，她又立刻把一片泪光强行压下，转为倔强和不屈。文彦博注意到每当此时，展昭的眸光立刻转为深深的心痛。文彦博暗暗叹息，皇上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展昭心爱的人，展昭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年近三旬尚未成家，没想到却有此一劫。

“杖刑！一定要用杖刑！这小女子这般疲滑，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贾昌朝叫嚣着，从签筒中取出杖刑的牌子，正要执下，忽见一道红光，展昭已握住他的手腕，浓眉下一双大眼睛闪着愤怒的光芒：“贾大人，滥用刑罚，置人命于何地？”

“展昭，你反了！你敢阻扰本官执法？”贾昌朝目瞪口呆，一双手被展昭握得牢牢的，生痛，但那牌子怎么也执不下去。看着满面寒色的展昭，他亦有怯意，展昭，毕竟来自江湖，如他真的不顾一切，手中寒光一闪，他贾昌朝要血溅当场了。

“三木之下，何求而不得？贾大人，这板子打下去，沈晗还有活路吗？”展昭毫不相让，右手牢牢制住贾昌朝手腕，薄唇紧抿，浓眉紧蹙，眼中怒意未减半分。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展昭，这个展昭让贾昌朝害怕，他手执签牌的手颤抖了。

“贾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本该秉公执法，怎能任意行事，草菅人命，以重刑取得证供，展护卫不服，确在情理之中！”包拯亦是满面肃然，沉声说道。

堂上形势紧张，犹如刀出鞘，箭上弓。文彦博站出来，温和道：“贾大人三思，这杖刑，还是轻易用不得。”他又看似随意的将手放上展昭的手腕，道：“展护卫，亦要冷静，这毕竟是大理寺的公堂。”

展昭将手慢慢的松开，但是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贾昌朝，眸中的寒意，未曾消减半分。贾昌朝，心中毕竟是发憷的，已经拿在手中的签牌，还是无奈的丢回了签筒，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展昭见他如此，方才站回原处。

贾昌朝气乎乎的坐下，转向杜曾道：“杜大人，沈晗刺伤张荣祖，张荣祖至今不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