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赧然道:“我去重新采一束给大哥。”
刚站起来,手就被展昭拉住,剑眉下黑曜石般的眼睛中闪动着点点柔情,默默看着她,那双总是淡然清冽的眸中,此时,有灼热的温度,她的颊上亦有桃色流动,静静的复又坐下,从未有过的乖和温柔,轻轻的倚向展昭的怀中,男子雄健浑厚兼夹杂着如三月草本植物一样清新的气息刹时便将她拢住,浓厚的幸福和暖意,就如秋日的阳光一般抱住她。
这对于展昭来说,也是奇妙的感觉。他从江湖至公门,铁骨铮铮,嫉恶如仇,也是越发的冷肃坚毅。他把这一身许了天下,曾以为自己已和儿女情长绝缘,但原来,总有陌上柳色,杏花春雨,藏在自己亦是难以察觉的心中的温软之处,悄悄的悄悄的萌发,把那一丝静悄悄的柔情,系在眼前这个姑娘的手中。
“大哥,伤口还痛不痛?”沈晗柔声相问,双目莹然。
展昭缓缓摇头:“小鱼儿缝得很好,下次大哥受伤,就交给你了。”
“我不喜欢听。”她微微撅起嘴,又是那展昭熟悉且喜爱的小任性的表情:“不喜欢大哥说这些话,让人,心里难过。”
“好,大哥不说。”展昭的眸中溢满了温柔,是暖暖日光下的湖面,闪耀着点点璀璨,又温柔的笑道:“小鱼儿,想听大哥说什么呢?”
她想了一想,脸又红了,微微咬着下嘴唇,摇首道:“我不知道。”
只看到他明亮的眼睛,满是丰沛的温情,又如深邃的大海,藏着她一生要追求的宝藏。空气中暗香浮动,有美丽的光芒在他们之间迸发,他们皆看到有一种迥异与往常的情感,就像皎洁的月光一般在他们之间冉冉升起,沈晗甜蜜而又微讶的发现,她一向最为敬重的大哥,在这一刻的笑容,亦微微羞涩,像个纯真的孩子。
就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沈晗不舍的站起来,开出门来,是包拯,她恭敬的唤道:“大人。”
包拯颌首,他能够感到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温馨,看到他们眼神含笑的对视,仿佛是心有灵犀的了然,心头越发叹息,肃然的坐下。
沈晗看包拯官服俨然,不似平常的家常直裰,知他和展昭有事相商,便乖巧道:“大人,我先出去了。”
“小鱼儿姑娘,你且坐下。”包拯脸色沉重,望向展昭。展昭见他脸色郑重,蓦然闪过一丝不祥,双眉紧蹙,急声问道:“大人,是不是小鱼儿的案子有变?”
包拯重重的叹口气,道:“今日上朝,贾昌朝大人递上奏折,言包拯判案不公,张荣祖至今不能行走,真凶却逍遥法外。张尧佐大人又是声泪俱下,令圣上颇为同情。本府虽然据理力争,但圣意已定。沈晗刺伤张荣祖一案交予大理寺三审,主审官杜曾,贾昌朝,文彦博。”
“大人!”展昭霍的直起身子,急道:“此案开封府已经结案,况有嫣然作证,沈晗实为见义勇为,如此简单的一桩案子,何用大理寺三审?”
包拯沉重道:“展护卫,圣意已决,大理寺校尉杨毅,正在外面等候。”他于心不忍的望着沈晗,她睁大了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拯站起来,道:“孩子,随本府出去吧。”
她方才醒悟,怯生生的道:“大人,是不是又要重审小鱼儿了?”
看着她晶莹澄亮的双眸,包拯痛心的点点头。她蓦然望向展昭,眼中顿时浮起泪光,望着展昭痛楚的眼神,她含泪转过首,轻声对包拯道:“大人,我们走吧。”
展昭立刻披衣下床,他脸色苍白,抿紧双唇,拿起挂在墙头的巨阙。沈晗急促的上前阻拦道:“大哥,你伤还没好,快回床上躺着。有大人在,小鱼儿不怕的。”又凄然微笑:“不就是又关在监狱里嘛,天下的监狱都是一样的。”
“哪是一样的?”展昭痛心道,又向包拯道:“大人,杨毅是杨刚的弟弟,当年,杨刚死于铡刀之下,他一直对属下心怀怨恨。今天,小鱼儿落在他的手中,属下不放心。他若是挟私报复,小鱼儿在他手下必将吃大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