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叹了口气,转向丁婆,目光宁静而沉郁,温言道:“丁婆,沈晗年轻不解事,还请丁婆多加关照。”
丁婆陪笑着,换上了谄媚讨好的语气道:“那是自然的。只是,利害关系,我总要和沈姑娘讲清楚。”
展昭点点头,丁婆又向沈晗道:“沈姑娘,请你随丁婆过去更衣。”
不长的功夫,沈晗已经换好了白色的囚衣,一头长发亦散着,乌黑厚重如云一般披在肩头,楚楚可怜的走来。展昭忽有一丝恍惚,仿佛看见那秀丽的,修长的,梅花一般娇美的身影从那黯淡的光线中走来,哀怨的抬头,轻轻的唤道:“展大哥……。”
“大哥。”柔和的声音把他带到了现实,那梅花一般的女子,已死于自己的簪子之下,不会再来了。他回过神来,看着沈晗,眸中有苦涩和心痛,沈晗反而唇角微微上扬,牵出一个隐隐约约,带着安慰和温暖的笑容。
丁婆将沈晗的首饰交给展昭,沈晗也不喜装扮,所有的,只是一根展昭给她买的碧玉簪子和亡母留下的一块玉佩。沈晗不舍的看着这块玉佩,轻声道:“这是我娘的,我还没离过身。”
展昭和颜向丁婆道:“此玉佩是她亡母之物,她从没离身,也是孺慕之思。况且边缘圆润,不会构成危险。丁婆是否能通融,允她带在身边?”
丁婆笑道:“那是那是,展大人都开口了,且有不允之理?”
沈晗接过玉佩,复又挂入颈中。展昭目光沉郁的在她身上停顿片刻,沉声道:“大哥送你过去。”
走到关押沈晗的牢房,展昭蓦地一震,世事弄人,这竟是几年前关押白雪梅的牢房。记忆的闸门迅速的打开,他又看到那个倚在墙边的身影,那满是忧愁的双眼,和苦涩的却带着理解的柔和的声音:“展大哥,你身为执法人,你有你的立场,我不会怪你的。”那样聪明的,秀丽的一个女孩子,就如雪中寒梅,盈盈飘香,却因仇恨走上不归路。定罪的证据,却是自己亲手寻得……。展昭不由得片刻失神,一阵深深的痛楚,又从心底深处尖锐的涌了上来。
“大哥。”沈晗见他眉头深锁,眼神黯然,以为他在为自己担忧,便轻轻唤道。
展昭顿时回过神来,观察了一下牢房,墙边坐着一个女子,身形清瘦,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一点儿反应,像是聋哑一般。沈晗看看她,又望着展昭,轻声说:“大哥,我要不要去和她打个招呼?”她低下头道:“这些日子,我总和她独处一室的。”
展昭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又蹲下身,摸摸地上铺的稻草,虽然不算太薄,但此时已是秋日,夜晚还是更深露寒,这些厚度恐怕不够。监牢的地上全是青石铺成,已有洇湿的水汽,展昭四周环顾,看里面略微干爽一点,便将稻草移了过去,为她扑平整,又略略垫高一些,对她道:“待会儿,睡在这儿,夜里凉,自己小心。”
背靠着墙的女犯听他说话,略略抬起头,又很快低首,依然保持木然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