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甜柔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大哥,晗晗就是来自庐山的一股泉水,来自江南的一条小河,大哥,是浩浩瀚瀚的大海。晗晗这小小的溪流,终要汇入大哥的大海中的。”
“和晗晗相处的每一刻,对大哥来说,都弥足珍贵。”展昭缓缓的道,神色温润而宁和:“晗晗,人生不过百年,有时,长度不是太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相处的每一刻的时光都有意义,都能有甘甜的回味,在以后的人生中想起来,都觉得对方永远在心里,这样的人生,相比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恩爱滋味的夫妻,要有意义得多。晗晗,大哥知道,你是坚强的女子……。”
“不坚强不坚强!”还未等展昭说完,沈晗立刻伸出纤手,轻轻捂住展昭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大哥,晗晗只听好听的话,不听不好听的话。大哥不许说不好听的话。”
展昭无奈一笑:“好,大哥不说不好听的话。”
浓浓的伤感又袭上了沈晗的心头,即使她回避,即使她不承认,但是展昭日渐衰弱的身体放在这里,即使不想正视,但也无法逃避。她的心又被绞成一团,又沉到了最深的地方,刚才的甜蜜温馨不知何时便会化成泡影?一想到这,她感到浑身冰凉,紧紧的握住了展昭的手,这双手还是微凉的,不同于往常,总是那么温暖。她定定的看着展昭苍白憔悴的脸色,双眸中盈出泪光,又悄然低头,倚在展昭清瘦的肩上,轻轻的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想法:“大哥,我想去趟庐山,去见师父。师父那儿有各种药的,师父一定会治好大哥的病的。”
慕容霜展昭见过一次,沈晗关在狱中,慕容霜和展昭一番谈话,语气相当尖锐而冰冷,指责展昭无情无义,官迷心窍,罔顾沈晗。展昭当时虽然心情痛苦,但念在她是沈晗师父面上,始终对她以礼相待。但是那一次展昭对于慕容霜的感觉也不佳,慕容霜给展昭留下的印象是偏执傲慢,自负清高,自命不凡,展昭心下叹息,也唯有沈晗这样天真温软的女孩子能和她和睦相处十几年。在展昭的判断中,慕容霜即使有解药,也绝不会拿出来的。她隐居庐山,与世隔绝,冷漠无情,唯一善待的只有沈晗,她是绝不愿对沈晗以外的人付出感情的。沈晗曾经说过慕容霜感情上受过伤害,按着她这样孤僻隔绝的性格来看,确实有着这样的感情经历。这样的女子对人充满防备,更不愿对人付出真情。
再说沈晗觉得师父是无所不能的,这也许是她的错觉。沈晗六岁时就随师父上山了,师父在她眼中就如父母一样,是具有不可替代的权威性的。慕容霜性子又十分冷淡,沈晗做错了事,她虽不打不骂,但脸色极为难看,沈晗只有极力讨好方才一笑。师父在沈晗眼中既是十分亲近,又是有些畏惧和神秘感的,沈晗把师父想得天下没有她解不了的毒,展昭觉得,只是沈晗带着孩子气的一厢情愿的被夸张的想法。
“晗晗,此去庐山,没有一个月的功夫打不回来回,”展昭看到她眸中瞬间燃烧的目光渐渐黯淡,有些不忍,略略停顿,温和言道:“大哥这儿,也离不开你,有王大国手的药,可以无虞了。”
沈晗的眸光又亮了起来,充满着希望道:“大哥,你喝了爷爷的药,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展昭不忍拂她意,微笑着点点头。
“可是大哥,”她的眸光又略微的黯然,道:“大哥今天还是不舒服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小瓷瓶,犹豫了一下,柔柔的道:“大哥,这药丸,还有三颗,放在晗晗这里保存好不好?如果大哥难受的时候,”她迟疑的说:“能忍的话,能不能,先不吃?”
她现在视这药为救命药丸,把展昭的性命都维系在这药丸之上。药丸在,展昭一定在,这就是沈晗单纯的想法。展昭一阵心酸,但还是顺着她的意,微笑道:“好,听晗晗的,大哥能忍的话,就不吃。”
“那样大哥会很辛苦的,晗晗,晗晗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沈晗左右为难,心乱如麻,默默流泪,倚在展昭的怀中道。
“晗晗,没事,大哥忍得住。”展昭浅浅一笑,安慰她道:“这么多年的风雨,大哥哪一次挺不过去?”
厨房里,王伯正在收拾,看到沈晗扶着展昭慢慢的走进来,不由得一惊,随即忙同扶着展昭,道:“展大人,您怎么起床了?您现在,可得歇着。”又向着沈晗道:“小鱼儿姑娘,展大人现在不比以前,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让他出来呢?这春天的晚上,可是有寒气的。”
王伯在开封府做了多年的杂役,为人忠厚老实,展昭对人极是温厚,王伯虽是杂役,但展昭对王伯也很尊重,所以王伯对展昭就像自家人一样,以前沈晗没来时,展昭的房间都是王伯主动收拾的,展昭这些年来的殚精竭虑王伯也看在眼里,心里对展昭就像子侄一样的爱护。在王伯心里,沈晗虽然很可爱,但总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所以和沈晗说话的口气带着略略责备之意。
“没事。”展昭温和一笑:“躺了一天了,气闷得很,出来走走。”
“那也不用走到厨房里来啊。”王伯赶紧的端了一条长凳过来让展昭坐下:“就在厅堂里坐坐就好了,这小鱼儿姑娘啊,就是小,不懂事啊。”
“是大哥要出来的。”沈晗撅着嘴道:“大哥要给我下面吃。怎么又是我错?”
以前在开封府的时候,沈晗闯了不少的祸,让展昭操心不少。王伯每每提起小鱼儿,总是以“不懂事”三字以蔽之。在王伯眼中,沈晗就是让展昭操心的,听到展昭还要给沈晗下面,眼睛都瞪大了:“小鱼儿姑娘,我没听错吗?展大人这个身体,你让他下面?”
展昭忙道:“小鱼儿说错了,是她给展昭下面。这丫头,王伯你知道她的,迷迷糊糊的,时常说错话。”
王伯松了一口气,手里还拿着抹布,叹道:“我说这小鱼儿姑娘,再不懂事,也不至于让展大人给她下面。展大人饿了,是不是?王伯来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