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昨夜的兴奋，惊疑，欢喜，种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使得沈晗心潮起伏，辗转难眠，到了曙色出现在窗上方才睡着。这一觉醒来竟然已是红日满窗，窗外人声寂寂，只有树叶舞动的影子，在春日的正午摇摇曳曳。沈晗醒来后，还有丝毫的迷糊，忽然想起展昭回来了，赶紧的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刷了牙洗了把脸，匆匆梳好头发就冲出门去，这心中的快乐涨得满满的，要涌出来一般。她差点撞到门外的马大嫂，马大嫂看见她急匆匆的样子，喊道：“又丢了魂啦，哎，小鱼儿，你早食都没吃，大嫂给你热了包子！”

她接过包子，头也不回，冲到展昭的房前，撞开门，脆生生的呼道：“大哥！大哥！”

可是哪里来的大哥？正午的阳光照在桌子上，床上，书架上，还飞舞着尘埃和光点，这阳光就像舞蹈一般，把光束来回的移动，展昭的床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蓝色的床单散发着皂角的清香，桌子上的樱花已经谢了，花瓣落到了桌面。连圆凳的位置也是如他没有回来时的那样，这里，没有他的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如那个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沈晗怔了，手里的包子落在了地上，双目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昨夜，不是大哥坐在这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和煦如春风一样的和她说话？大哥说了很多话，语重心长，可是也云山雾罩，让她有些莫名其妙。大哥还受了风寒，大哥瘦了，憔悴了，可是为什么白天里，大哥不见了？

马大嫂跟了进来，看见她失魂落魄的神态，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哎，小鱼儿，你怎么啦？丢了魂啦？呆呆的，怎么不说话？”

“大哥回来了！马大嫂，大哥回来了！”她急切地说：“他昨天回来的，就坐在这里！”她拉着马大嫂的手，指给她看。

马大嫂并不知道展昭回来过，看她三魂六魄找不到的模样，倒是担心得不得了，想这丫头是不是被魔住了？她道：“小鱼儿你清醒一点，哪有什么展大人？要是展大人回来，不会来看你？三个月不见，展大人也一定想死你了。你啊，是想展大人太入神了，所以，所以想出问题来了。快，今天大嫂厨房的活也不做了，陪你上街去，你不是说新房子要糊窗纱吗？大嫂陪你去街上的铺子挑窗纱。”

“大哥一定回来的！”沈晗片刻的茫然后，立刻行动起来，掀开床单，钻到床底下，闹得满脸的灰，又飞快的钻了出来。面积不大的屋子让她找了个底朝天，马大嫂说什么，她是听而不闻，满心想着找展昭。看到屋子里没有收获，她又冲了出去，马大嫂看她魂不守舍近似疯狂的样子，也急了，急忙跟了出去。

开封府的后衙都让她给找遍了。暮春的中午，花繁叶茂，鸟声啾啾，阳光灿烂明丽，但是她的心焦灼沸腾，看到张龙，张龙没有当值，正在后院晒靴子，沈晗立刻跑过去，道：“张大哥，你看见我大哥回来没有？”

“没……有。”张龙低着头，把那双旧靴子横拍竖拍，从类没有仔细过，珍惜过似的，仿佛这是一双价值千金的靴子。他不敢和沈晗的目光正面接触，花影移动，照着沈晗秀丽的脸，那双杏子眼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张大哥，你真的没看见？”

“没有。”张龙靴子也不晒了，急急的取了，慌忙躲了进去。沈晗狐疑的转身，差点与马大嫂撞了个满怀。马大嫂瞧见张龙的神情，倒是有些奇怪，等到沈晗走后，便敲了敲他的门道：“张龙，展大人真的回来了？”

张龙不做声，坐在床上捧着靴子，马大嫂从他手中夺过，道：“还在看你那靴子！你这样子，定是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