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云淡霜天曙

一

宝元元年，展昭入仕。

耀武楼的献艺，我没有参观。作为大宋的皇后，我谨守的不仅是一位女人应该具有的贤淑美德，更重要的，我是大宋的国母，我的一举一动都是臣民的典范，所谓的“母仪天下”，指的是广阔的胸怀，柔和的性情，和一举一动都要遵守祖制和符合宫中的规矩。这一切，作为家中长女的我，因为母亲早逝，早就学着主持中馈和祖宗的祭礼。所以，慢慢熟悉着皇后的角色，对于我来说，也并不困难。

我的恭顺柔和，识大体知进退，赢得了皇上的尊重和后妃们的敬爱。当然，张美人是除外的。她虽出身微贱，但是天然的妩媚和机灵善察，对于皇上心思的琢磨和讨好使皇上非常宠爱她。小家子出身的女子是不懂得隐藏这样的宠溺的，她以为赢得了皇上的宠爱，就赢得了一切，所以，她不断的挑战我的权威。她的那些方法看似嚣张，却是幼稚的可笑。就好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偏要抢走不属于她的玩具。她要抢的，只是一点玩具而已，属于我的，始终是我的。所以，由得她任性的闹去。

官家对她是百依百顺的，可是这一次，却对她发了脾气。午后，我正在小憩，张美人的养女芷兰过来见我，有些着急的说：“娘娘，姐姐关起门来，哭了半天，任谁都不见。我们担心出事，还请娘娘过去看看。”

我手下的侍女都掩藏不住笑意，张美人平时飞扬跋扈，也让她们愤愤不平。回身，不露声色的淡淡看了她们一眼，随后柔声道：“你稍安勿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家中午过来用的午膳，姐姐还和官家说说笑笑的。后来，说到了什么耀武楼，展昭，姐姐说话就急躁起来，芷兰只听见姐姐问官家，说为什么别人做官都要考试，就这个展昭例外？官家笑说，不是考试了吗？说韩大人，章大人，周王都在那，那么多考官，还怎么说没考试呢？姐姐便不开心了，就和官家争论起来。官家也是耐心解释，后来，说得不耐烦了，便拂袖而去。随后，姐姐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半天。”

明白了事情的大致脉络，我在心中，泛起一个浅浅的嘲讽的笑。张美人，除了漂亮的皮囊和取得官家喜爱的一些柔媚的手段外，别的，真的不是太高明。这也是我，不屑把她当做强有力的对手，从不愿和她正面交战的原因。

我记得那个春天的晚上，官家来到柔仪殿进膳时发亮的眼睛。他向我描述了展昭高超的武功，说他的身形是如何的矫捷和轻灵，剑术是如何的入神入化，相貌又是如何的俊朗和英气，特别是那双眼睛，官家兴奋的说：“就像很多星星揉碎了掉在了里面，目光是那样的明亮清澈。梓童，如果你在场，你也会立刻被这个年轻人吸引的。这个年轻人的眉宇间，满是坦坦荡荡的正气，满朝文武，朕都没见过这样干净清爽的人物。你知道吗？他已成名于江湖，人称南侠。”

官家13岁即位，在章献太后的教育和管束下，养成了温和谨慎的性子。他善于听取大臣们的谏议，很宽容的让他们畅所欲言，为他的治理贡献各种意见，发挥他们的所长。他也是个守成的君主，对于祖宗定下的规矩，基本上不作改变。当然，官家也毕竟是个年轻人，也很有他的想法和天地，有时，也会热血澎湃的议论一番；有时，也会做出一些新奇的事。我柔顺的倾听，附和。官家喝了些我亲自酿的酒，愈发的逸兴端飞：“我当场就封了这年轻人四品的官职，还有一个封号，梓童，你猜猜，我封他什么？”

官家的笑容间满是孩子的调皮，我很少见他兴致这么高的时候，也心中欢喜，温柔的笑了笑，道：“臣妾愚鲁，不是擅长猜谜的高手。”

“御猫。我封他为御猫。”官家把起酒杯，喝了一口，道：“高高的屋脊，他如履平地，翻飞跳窜，如云中飞燕一般，此等轻功世所罕见。朕瞧他的架势，灵活就如朕的爱猫翡翠一般，当下就许了他御猫的封号。梓童，这个年轻人听到这个封号，神情间一愣，好似有些不太高兴。”

我微微一笑，道：“臣妾斗胆揣测，这个展昭既是江湖上成名的南侠，也必定有几分高傲，皇上封他为猫，他也许，是有一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