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发自内心的露出了恬然的笑容，这确实是个太可爱的女孩子，温软，甜美，就如江南的一朵小小茉莉，散发出清淡悠然的香味。展昭，就如一棵刚劲的松，傲立天际，不惧任何狂风暴雨，即使电闪雷劈，依旧坚持他的理想和道义。只是，他也有累的时候，孤独的时候，但愿这朵解语花，能够给他带来温暖的抚慰，能够用她一清如水的无邪眼神，让他感受到平和和安宁。

“嗯，”皇后轻轻颌首，赞许道：“沈姑娘的感觉是正确的，你和张贵妃是两个世界的人。张贵妃是御花园中的牡丹，华贵，美艳，而又机心。而你，你是这枝头的玉兰，清丽，纯洁，轻快而自由。你们确实是不能融合的两种人物。但，张贵妃对你的攻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包大人和张贵妃的伯父张尧佐大人是水火不相容的政敌。”

“张贵妃自小就没有双亲，唯一最亲的血脉就是张尧佐大人，她现在身居富贵，想提拔自己的伯父不能不说是人之常情。但包大人刚正不阿，认为外戚不因因裙带关系获得权势，所以每当要提拔张尧佐大人，包大人就弹劾反对，使得官家无法任命。张尧佐大人最怕的就是包大人，张贵妃当然见包大人也是眼中钉了。只是，包大人是老臣，又是天下皆知的铁面无私的清官。张贵妃任是有多少不满，也无可奈何。”

“我懂了。”沈晗马上道：“因为大哥是包大人最得力的左臂右膀，当然张贵妃也很讨厌大哥，所以就讨厌我了。”

“对，沈姑娘真聪明。”皇后亲切的微笑：“当年，张贵妃还是张美人时，听说皇上封了你大哥，便闹个不休，说天下人皆通过科举取士，就是有好武艺的人也要通过武举考试，为何展昭就能例外？包拯不是清官吗？也作出这样荒诞不经的事。别人做些不合规矩的事，这老包就弹劾个没完，怎么轮到他自己，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又哭又闹，把皇上都给闹晕了。后来官家发了火，她才闭嘴。”

“所以，她就等着抓包大人的把柄，如果抓住了大哥点什么过错，也同样的是抓住了包大人的把柄，可以攻讦了。对不对？所以，大哥一举一动都必须谨言慎行，皇后娘娘，对不对？”沈晗轻声道。

“是，沈姑娘冰雪聪明。不仅是张贵妃，等着看包大人好戏的人多得是，三口铡刀，上斩犯了罪的皇亲国戚，下斩奸邪下人。只认公理，不认私情，开封府，确实得罪了太多的人。沈姑娘，开封府的一言一行都有人打听着，好抓住错处。你问我，你的红衫子和这有何关系，你现在知道了吧。如果那天真的把展昭从宫里叫回来，第二天，等待他的就是如山一样的奏折，这个罪名不小啊。”皇后叹道。

沈晗的眼中掠过一丝悲伤的阴影，久久的望着天空，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方才怔怔道：“皇后，我明白了。从此，我不再是庐山那只快乐的小鹿了，我会远离那自由自在清风明月一样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必须时时刻刻的检点自己的言行，会不会给大哥带来麻烦。我必须学习一切必要的礼节和教养，”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要学会循规蹈矩，再也不能由着心性。”

皇后理解的微笑道：“是不是很累？”

“是。”她坦然的说：“我从不知道在汴梁的生活会这么累。大哥从没和我讲过他的处境，我还以为，在大哥身边就像在爹娘身边一样，想怎么样就怎样。”

“展昭不忍把这些告诉你。”皇后拍拍她的手，轻柔的说：“展昭，从来只把累留给自己，不会给身边人一点压力。沈姑娘，后悔来到汴梁吗？”

“不。”沈晗的双眸顿时闪亮：“一点都不后悔。而且，我一定乖乖听大哥的话，再也不要他操半点心，我要做的，就是减轻他的压力，让他快快乐乐的，还有，把他照顾得很好很好。”

“多好的姑娘啊。”皇后爱怜的摸了摸她乌黑的鬓发，叹道：“孩子，我本不该对你说些，这样快乐的姑娘，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些告诉你，可是，只因为你的大哥是展昭啊。他嫉恶如仇，刚直忠烈，是一把锋锐清亮的宝剑，斩奸邪，除宵小，令作恶之人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可是，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也会磨损，会疲累，庙堂之余，他实在需要好好的休憩，需要有人用安宁和温暖，真心，宽容包围他。沈姑娘，你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谁见了你都会欢喜，都会眼目清凉，展昭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姑娘。孩子，把累留在心里，把笑容和安慰送给你的大哥。这，也许是你一生的修行。会很累，但，也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