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想说话,但是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苍白的手努力的要举起,可是,只接触到展昭帽边红色的璎珞,便无力的垂下,淡淡的笑容还凝结在唇边,人已经昏迷过去。满世界里,展昭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像奔马一般,似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他冲刺到门口,猛地一脚踢开房门,满屋子的夜色,寂寥空落,只有如水的月色照在厢房的地板上,听着这怀中姑娘微弱的呼吸声,展昭在那一刻祈愿,他愿意把所有所有的一切来交换这姑娘的生命。
不过须臾,公孙策就赶到了。公孙策自认识展昭以来,从没见他这样的惊慌失措。那一抹水色在他的眸中滚动,薄唇颤抖不已,急起身,一把拽住公孙策的手:“先生,救她!一定要救她!”
公孙策忙安慰道:“展护卫,别急,我先看看小鱼儿姑娘的情形。”身后的明澄忙举起灯,照上了小鱼儿的脸,公孙策心中一冷,心直往下坠,沈晗的脸色白得如纸,凭他的经验,这样的脸色代表着伤势极为危重。
匕首柄在灯光下晃动着古铜的光芒,阴森的刺人眼睛,血暂时不流了,但是公孙策知道,只要匕首一□□,就会又一次面临鲜血喷溅,此时的匕首暂时起了一个堵塞的作用。但是匕首一定得拔,拔,也许性命当场不保;不拔,迁延之下,更是难治。一时之下,他也难做决定,把利害关系都给展昭说了,又道:“展护卫,现在情形危急,只能赌上一赌,如果不拔,也只能等死。拔了,还有五成希望。”
冷汗,一滴滴从展昭额头滚落。他紧抿双唇,眉头深锁,定定的看着沈晗,周围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他拿主意。片刻过后,他点点头,果断道:“公孙先生,拔!”
公孙策从药箱中取出软布,金针,止血药粉,对展昭道:“展护卫,你急速的拔出匕首,我用软布加压包扎。小王爷,你把灯再举得高些。”
展昭深吸一口气,伸手紧紧握住匕首柄,狠一狠心,蓦地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如泉涌一般溅在他的红色官袍上,公孙策急用金针封锁穴道,又倒入止血药粉,将伤口紧紧的包扎起来。但几分钟后,鲜血即把药粉冲开,软布上又是一片洇湿。
“公孙先生,怎么办?”清亮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公孙策顿了顿,脸色苍白道:“展护卫,只能缝合伤口,但是现在用麻沸散的话,短时间内也不会起效。这样的话,小鱼儿姑娘会很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
一旁的明澄听到要生生的缝合伤口,脚顿时软了,刚才拔匕首的一幕已经使他胆战心惊,此刻更是连灯都拿不住了,灯影摇晃起来,展昭本就焦急万分,也失却了往日的涵养,把灯从他手里一夺,塞到身后的马汉手中。
沈晗被这么一惊动,给痛醒了,只听得公孙策在说要生生缝合伤口,她心里害怕万分,使尽全身力气唤展昭道:“大……哥。”
她使尽力气说的话,在展昭听来,却细如蚊呐,但是沈晗的苏醒让他惊喜万分,他赶紧握住沈晗的手道:“小鱼儿,你醒了?”
“大……哥,不,不……缝。”沈晗气若游丝,冰凉的手指在展昭掌间移动,全力把她的意思告诉展昭。
“不缝的话,根本止不住血,展护卫,那样的话,小鱼儿姑娘危在旦夕。”公孙策诚恳而又急切的说。
展昭低头看着沈晗,紧紧皱着眉,果决道:“缝!”
“不……不。”沈晗眼中满是惶恐,看着展昭,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虚弱的拉着他的手指,慢慢往里扯,她已用了全部的力气,但手指只是微微颤抖而已。展昭明白她的意思,轻声安慰道:“小鱼儿,大哥陪着你,虽然缝针会很痛,但总能捡回一条命来。”
“死……也……不缝。”
“你——,”一个“你”字出口,展昭再也说不出话。定了定神,吞回了即将掉出的泪水,才看着她道:“你如有个不测,谁给展昭守着灯火?天地之大,终是黑暗孤独。”
泪水从沈晗的眼中滑落,展昭的一句话,让她决定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心甘情愿,她低声道:“大哥……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