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被他说破心事,羞得满脸飞红,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不说话你会死啊!”
这一记甚重,明澄半是痛半是夸张,叫唤道:“展昭,你还不管管她?这丫头越发的野蛮了。”
展昭侧过脸,温和的对沈晗道:“小鱼儿,不得无礼!”
“可是大哥,他胡说八道在先!”沈晗着急道:“这次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又说我错!”
看着满脸绯红的小鱼儿,展昭温润笑道:“小王爷远来是客,如言语略有冒犯,也得容忍原宥,方能显出人的涵养气度。怎能因三言两语不和而动起手来?这原该是你的不是。”
明澄道:“展昭说得对。如果展昭的性子像你这般毛躁,他这样的武功,剑下不知要多多少的冤魂。展昭武功比别人高,涵养的功夫也比别人深得多,枉你在展昭身边这些日子,怎么一丝半毫都没学到?”
两人都批评沈晗,她气乎乎的捧起展昭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却被呛得连声咳嗽。展昭帮她拍着背,道:“傻丫头,这可不是白开水,能这样大口喝吗?”又赶紧吩咐伙计端上一杯温水,待她咳嗽稍止,就吩咐她慢慢喝下。
“辣死了辣死了,”沈晗伸着舌头道:“大哥,我见你有时爱喝这个,有什么好的?”
“大哥也是难得喝的,解解乏罢了。”
“下次不准喝。”沈晗柔声道:“你胃脘不好,时常注意才是。有时我见你双眉紧皱,定是胃又痛了,自己忍着是不是?”
“没有。”展昭微笑道:“这胃痛的毛病倒是好长时间没发了。”
“还说没有?”沈晗道:“我见你无人处就用手撑着胃,看见人立刻就把手放了,可别想瞒过我。你的性子,就是能忍,错过了午食,你连让厨房下碗面都不愿开口,要是我不问你,下午一定就空着肚子直到晚上,是也不是?”
展昭只是笑着,带着些无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羞涩,带着些温柔。明澄从没看见展昭这样的笑容,这是一个完全放松的展昭,是一个家常的展昭,是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展昭。明澄忽然明白展昭这样轻松的状态是为什么,他和沈晗之间那些平常的对话,看似家常随意,却是那样的自然,那是只有他们的世界,旁人,进不去。
明澄忽然感到内心酸涩,他举起酒杯,猛喝了一口。这梨花白,原来是这样的苦涩。
出门已经是深夜了,明月高悬,照得青石铺成的路上一片皎月光辉。三人并排而行,展昭居中缓步走着,沈晗在他的左侧,小嘴叽叽喳喳犹是说个不停,那件红衫子就如翩翩蝴蝶,轻灵活泼,一会儿飞到展昭右侧和明澄斗嘴,一会儿又回到展昭身边,凑在他耳边说:“大哥,你看灰老鼠生气的样子。”展昭笑着拍拍她的头道:“好了,不许再闹了。”
看着这红衫子的姑娘亲密的依偎在展昭身边,明澄心里泛起一阵阵说不出的滋味。这一次他来汴梁,最重要的原因是为这姑娘而来的。在杭州的日子,满脑子都是这姑娘的笑容,满含着笑意的杏子眼,微微薄嗔的菱角嘴,和那脱口而出心无城府的天真话语,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都烙在了明澄心头。这姑娘天真坦率,晶莹透明,和明澄的圈子里的那些娇柔造作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她就像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花,清香悠悠,温软动人,和她在一起,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旖旎醉人,那是江南的山山水水,明月春歌,都在这姑娘的眼睛里,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