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醒过来的时候,窗外依旧是昏色一片。昨晚的大雨未有半分减势,昨夜的一场恶战,鲜血淋漓都已给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想起那接连消失的生命,他不禁黯然的叹了口气,但自始至终,傅蕴锦始终没有出现,又使他的心重重的担着。左臂依然痛得钻心,他用右手单手撑起起了床,猛地起身,头有些微微眩晕,定了定神,方才站了起来。
换好了衣衫,听得雨声一阵大似一阵,打在桂花树上,簌簌有声,凝神站了片刻,便预备向外走去。却见赵虎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粥和包子,还有几色小菜,走了进来。看到展昭已经穿戴整齐像要出门的样子,忙道:“展大人,您的伤不轻,公孙先生说要卧床休息好几天,您怎么就起来了?”
“不碍事。”展昭淡然的笑了笑,又道:“赵虎,你吩咐人去雇一辆马车。”
“这么大的雨,您还要出去?”赵虎不解道。
展昭点了点头,眸中有淡淡笑意:“我去大人府上把小鱼儿给接回来,这丫头不懂事,这几天叨扰夫人,定是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
“小鱼儿啊?”赵虎欲言又止,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回来了。”
“回来了?什么时候?”展昭眸中闪过惊讶,眉心又蹙了起来,沉声问道。
“昨天半夜。”赵虎倒是像犯了错误一样,低声说道,又忙道:“展大人,您别怪她,她也是想看看您好不好,所以才独个儿跑回来的。”
对于沈晗的自作主张,展昭一向是最担心的。平时也就随她去了,但是现在一个傅蕴锦还在追缉之中,危险潜伏在暗处,这丫头不知轻重,一个人跑了回来,如果傅蕴锦就在开封府不远处候着,不知有何不测后果?想到这个,展昭只觉得又是担心又是生气,眉心的那道纹又成了深深的“川”字,紧紧的抿了抿嘴,方道:“我去看看她。”
敲了半天门,沈晗方才开门,看到展昭,怯怯道:“大哥。”
展昭没有应声,径直走进去,在椅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上,身形笔直端坐如松,漆黑浓眉下,一双黑眸幽深沉郁,眉心紧紧深皱,沉声问道:“你昨夜回来,可曾禀报夫人?”
沈晗坐在床边,手掌撑着床,头低低垂下,不敢看展昭脸色,轻声道:“没有。”
“夫人门户甚紧,入夜即要锁门,你,又去哪里偷得钥匙?”
逼问声一阵紧似一阵,沈晗忙道:“我没偷钥匙!我是翻墙头出去的!”
“你——!”展昭简直给她气得说不出话来,静了静,轻轻阖了阖眼,叹了口气,方开口道:“这么大的雨,你竟然敢翻墙出去,还真以为自己的轻身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要是摔断腿,怎么了得?”
千不该,万不该,沈晗竟然解释道:“不会的,我借了一把繶儿的力。以这个为支点,跃到墙上就容易多了。”
展昭霍的站起,眸中的怒意似要溅出一般:“你,你是说你踩着繶儿的背上了墙?”
沈晗从没见展昭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点着头。
展昭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两腮隐隐抽动,黑眸中的怒气喷薄而出,昨夜的伤口越发的疼痛,那伤口不觉迸裂,温热粘稠的鲜血瞬时,便润湿了素蓝的衣衫,暗色一片。
“大哥,你流血了!”沈晗赶紧上前相扶,展昭蓦地把她的手甩开,这一记力道甚大,几乎把她摔到墙边,她踉跄了几步方才站定,眼里满含泪水,委屈的唤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