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师兄。自从爹爹过世,春妮就从没幸福过!”春妮不由失声痛哭,两年来的委屈,煎熬倾泻而出:“春妮心中既然有了人,又怎能对身边人倾情而待?别人看我荣华富贵如花似锦,可是这怎是春妮心中所欲?春妮对不起夫君,对不起皇上和太后,春妮是罪人!”
展昭大惊,原来春妮心中存了这个念头,是他粗心,每次相见,他忽略了她笑容下那缕藏不住的忧愁,眼神后那丝淡淡的阴霾。可是纵然他能够察觉又能奈何?时光不能倒流,春妮想要的幸福他再也不能奉上。
“师兄,”春妮泪眼迷离,低声道:“你说你不能给我一个家,你说你提着人头执法。但是你可知道,只要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天,一个月,不,一个时辰都是快活的。春妮想要的,不是安定,不是太平,而是能和师兄在一起,同喜共悲,共闯天涯,哪怕漂泊流离,心中也甘之如饴。现在春妮是有了家,春妮也想和驸马好好的过下去,这两年来,驸马对春妮关爱有加,春妮是人,怎会不被感动?可是,夫妻感情好不容易渐入佳境,他却要永远离我而去!师兄,你告诉春妮,春妮该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此,春妮再也无法自持的伏案痛哭,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也打湿了展昭的心。他背过身去,望着窗外,痛苦的说:“展昭这一生有负师父,有负师妹,展昭终生难安,春妮,你安心,我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我不能给春妮一个家,也不会给别的女子一个家。展昭,不会再娶妻生子。”
春妮抬起泪水纵横的俏脸,摇头道:“不,师兄,春妮没有责怪师兄的意思。师兄,你在开封府执法,风餐露宿,九死一生,怎能没有一个家?怎能没有一个女子照顾你,心疼你?你千万别为了春妮兴起这个念头,这样,春妮心里会更加不安的,爹爹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的。”
展昭转过身,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春妮,展昭从进入开封府的那一天起,就断了成家的念头。展昭的生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长叹一声,望着夜色璀璨,星光点点,知道这开封府中的千家万户尽在享受围桌而聚的天伦之乐,不由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展昭自有追求,不愿让儿女情长牵绊了自己。”
春妮走后,展昭独立窗前,心潮起伏,难以平息。忽听得有人敲门,便道:“进来。”
却原来是沈晗,只见她拄着拐杖,单腿跳了进来,展昭赶紧扶她坐在椅子上,一向温和儒雅的展护卫脸上出现了难得生气的表情:“小鱼儿,你的腿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你这不是胡闹吗?”
“不是啊,大哥,我是给你送晚饭来的,你都还没吃饭呢!”沈晗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调皮的笑道:“这可是那灰老鼠花的银子,去冠云楼买回的。灰老鼠说了,冠云楼来了一个新的大厨,江南菜做得极为美味。大哥是常州人氏,灰老鼠这次蛮用心的,特意让人嘱咐那大厨做了几个常州名菜,还买了一壶好酒,大哥,你快吃吧,要冷了。”
展昭摇摇头,道:“我没什么胃口。小鱼儿,你还没吃饭吧?你快吃吧。”
“那就喝点酒,吃点菜,好不好?”沈晗软语相求:“大哥,你多少吃一点嘛,小鱼儿陪你喝点酒,好不好?这可是梨花白,冠云楼的好酒。”
展昭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沈晗立刻娴熟的摆好饭菜,倒好酒,恭恭敬敬的放到展昭手里。展昭看她做这一切如同行云流水,微微笑道:“小鱼儿,看来你蛮适合照顾人的。”
“那当然。”沈晗笑道:“我七岁就开始伺候我师父的饮食起居,我师父出身大家闺秀,什么都讲究,在她老人家的指导下,我想不出色都难。”
展昭看她眉飞色舞,想这丫头可是不经夸,但他今夜心绪寥落,不过是淡淡笑了笑,并不多言。
沈晗见他眉心紧皱,明白他是为了师妹的事忧心忡忡,心想:“我必要让大哥开心,大哥可不像我,什么话都喜欢藏在心里。我师父教我读书时说了,忧能致疾,大哥现下又喝了点酒,如不把这忧怀舒畅,这酒喝下去,可不是更增烦闷?不行不行,我一定要逗着大哥说话。”
她又笑着说:“大哥,你有没有忘记,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对你说过,我煮的菜特别好吃。等我腿好了,煮好多菜给你吃好不好?大哥,你爱吃什么菜呢?”
展昭见她满怀期待的发亮的眼睛,也不忍拂了她的意,只是温和一笑:“大哥爱吃清淡一些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