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母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这位温良的女人面对着墙壁,只知道抹眼泪。当年花木兰替父从军,她其实隐隐是松了口气的,这是松的这口气折磨了她十几年。
花木兰毕竟也是她的女儿,这么多年来若说不愧疚不难过,那一定是假的。
屋子里的气氛极其沉闷,凝重的似乎像是有某种无法流动的物质在其中,闭塞住了所有人的眼耳口鼻。
花木兰如今已经成了全家最重要的主心骨,无论是想让她找个终身,还是忧虑她没有孩子,都是因为全家都希望将许多年来花木兰失去的东西弥补给她,希望她未来能过的幸福。
所以她快乐,他们快乐;她难过,他们统统都难过。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袁氏想要跑的时候,抱着孩子的房氏和几个乡人突然进了屋子,一脸惊慌失措的地说道:
“花将军,花老汉,突然有一队人马进了乡里,朝着我们村过来!他们骑着马,驾着车,四处问花木兰将军住在哪儿……”
贺穆兰一愣。
哈?
找花木兰的?
寻仇?报恩?还是送礼?
贺穆兰刚刚还在又气又悲,被这些乡人一说,立刻分散了注意。
花父皱着眉头,开口吐出一大串话:“是汉人打扮还是我们鲜卑人打扮?可有甲胄武器在身?是军马还是良马?几横几列多少人?驾的车是马车还是牛车?”
那来报讯的几个乡人被问的满脸是汗,就连花小弟和花木兰都有些意外的看向这个平日里默不作声的老人。
“鲜卑人汉人都有……穿着甲胄,武器,有武器吗?”一个乡人问同伴。
“好像没看见,有剑吧?”他也不确定。
“那是军马还是良马?”
“屁股后面有烙印,是骟马吧?”
“军马?是军马吧?那么雄壮的骏马……”
“是马车不是牛车!”
听到乡人们的话,花父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是哪些兔崽子,把运送辎重的车骑弄出来了!”
“阿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话间,忽然屋外传来群马奔策之声。
花家本村少有的养马人家,住的较为偏僻,前后都有跑马之地,土地平整,所以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极为明显。
屋后花木兰的爱骑“越影”突然仰天长嘶,继而带的后院马厩中的骏马齐齐嘶叫,犹如某种不可预见的征兆一般。
花家一家和报讯的乡人连忙互相携扶着出门,贺穆兰从未听过这般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当下打起帘子,率先出门。
只听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过后,又有不停的驭马之声传来,在离花家十丈远的地方,众骑士齐齐放慢了马速,几乎以一种朝拜一般的姿态控缰而行。
骑士后面围着许多过来看热闹的乡人,却不见马车,想来已经被甩在了后面。
咦嘻嘻嘻嘻……
越影疾奔两步,从马厩里腾空而起越过马栏,如疾风般朝着屋外而去。
来到花家门口的骑手全部是一身玄色薄毡大氅,做将士打扮的人里面都穿着北魏的玄色军服。为首之人穿着一件耀眼的明光铠,头上竖着银冠。
但见人人身材昂扬,马亦威武雄壮,人是名将,马是名驹,足以让无数人瞠目结舌。
越影一奔出前院,立刻冲到马群里,和众马贴首贴耳。
来者一共是十四骑,一到花家门口立即下马,朝着呆住的贺穆兰走来。
他们人数虽不多,但个个身强体壮,贺穆兰身高一米七几,这些男儿没有谁身高亚于贺穆兰,而且气势之壮,似有千军一般。
十四人见到花木兰又恢复了男子打扮,眼神中都是喜色,为首那穿着明光铠的将军从一群骑士中走出,铁靴着地发出“锵锵锵”的声音,引得一干人等忍不住侧目与他。
只见这个英伟的男子径直走到人前的贺穆兰面前单膝跪下,行了个半礼,高声喝道:
“末将独孤诺,听闻花将军招婿,前来求娶!”
独孤诺一声呼喊,身后十三骑士齐刷刷行了军礼,跪地求亲:
“末将等六镇羽林郎/羽林将,听闻花将军招婿,前来求娶!”
旁观的人群中抽气声不断传出,花父更是热泪纵横。
一旁的房氏一边哄着孩子不要害怕,一边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才是花木兰!
这才是她想象中的花木兰应该有的生活啊!
这一十四将士人人身高八尺有余,形容举止有度,容貌英俊有仪,且身具英霸之气,浑然不似常人。间或几个汉人骑士未着甲胄,明显也是强宗子弟或一方高门出身,衣冠配饰之华美精致,简直闪瞎乡人的眼睛。
贺穆兰先前还以为是花木兰的旧日袍泽来拜访的,这一看下去,除了最前面的小将曾是和她并肩作战过的战友,鲜卑的贵族将士独孤诺,后面那一十三人全不识得。
原来不是寻仇也不是报恩,竟是给花木兰撑场子来了。
贺穆兰啼笑皆非,扶起了为首的独孤诺,摇了摇头。
“别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贺穆兰:乖,别闹!
独孤诺(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