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光太郎赶到医疗中心的时候,整个中心已经仿若发现了怪兽的凤凰巢指挥室般紧张。
二楼拐角处的那处特殊病房,更是人员往来不绝。
一个小护士看到东光太郎,立刻拖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换衣、清洗、消毒的流程,再一把拽进了已经焦头烂额的工藤医生所在的特别病房。
看到东光太郎,工藤医生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他仍不敢大意,盯着床边的一堆仪器继续手上的动作,但嘴上却是忍不住抱怨道:“我就说了,你们这些个大佬但凡出了问题,叫我一个渺小又平庸的地球人要怎么弄?就算是挑战自我修养也不能这么为难人不是!”
东光太郎完全无法反驳工藤的抱怨,只得就事论事问道:“什么情况?”
工藤医生深吸一口气,叹道:“问题是,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太阳落山后,他的情况就急转直下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太阳落山和他现在的突发情况有没有关系,但鉴于诸星参谋的特殊情况,我还是让人记录了一下时间。”
此时的诸星毅躺在床上,就像是被直接从水里捞起来后放上来的,身上黄豆大的汗珠几乎是没有停歇地凝聚、滑落,滑落再凝聚,然后再次滑落,洇得一张床单湿漉漉的,仿佛只要用力就能拧出水来。
他侧着头,虽然双目紧闭,但从紧蹙的眉头与眼皮下眼珠的颤动频率来看,他此刻万分清醒地承受着身上的痛楚。
诸星毅全身原本将他裹成了个粽子的绷带此时已完全被工藤医生的手术刀切开,如枯木般狰狞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斑驳交错,十分可怖。
而为防诸星毅因疼痛而挣扎,他的四肢被工藤医生用束带捆了,牢牢地固定在床沿,动弹不得。
而床边上的各种仪器各自都在发出不同的蜂鸣警示,工藤医生一个恼怒就想一脚踩向电源开关截断电流,却被东光太郎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你干嘛?”
工藤医生恼怒道:“这些仪器一直嗡嗡嗡,吵得我心烦!更何况看起来诸星参谋完全用不上这些仪器的监测!”那些仪器上的数值,如果换成个普通人躺在这儿,那都不知道已经死第几回了。可诸星参谋偏偏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看着诸星参谋,再看仪器上的那些数值,工藤医生都能感觉到自己再这么下去神经都要错乱了。
“那也不能直接就这么一关了事!”东光太郎道,“至少也是一个评估手段!”
两人说话间,诸星毅似是不能忍受地转了下脑袋,但就是这一下,一声无法自控的哀嚎声就从诸星毅嘴里溢了出来,但转瞬就被他转变成了一声闷哼,额上的汗水更多地向脑后划去,原本只是帮忙给医生擦汗的小护士更是双手来不及换地拿纱布给诸星毅一块接着一块地吸收汗水。
工藤医生道:“你最好还是叫出来的好!这么憋着只能让你感觉身上更痛!”这话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早就有研究表明人体在遭受极端痛苦的时候大声叫出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疼痛缓解。
诸星毅幅度极为微小地摇了下头,他张开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只是不停地喘息着。
工藤医生抬头看了看正前方的某台仪器,大叫一句“Shit!”然后吩咐身边的护士道,“准备个体供氧设备,不是病人用,是我要用!多准备几个,我估摸着一会儿可能还需要更多!”他转头看向东光太郎道,“你说的对,这些仪器还是需要的!”一台仪器的屏幕上,表示血氧含量的数值正在以火箭般的速度扶摇直上,且眼看着就要爆表了。
工藤医生这也不是头一次体会到论处境抢救人的医生竟会比病人更危险了!
“对了,你手底下的其他人呢?”工藤医生问道,“诸星参谋这情况,就我们俩在这里,人手根本不够好么!”
对此,东光太郎也是莫可奈何:“谁能想到毅突然就出事了!一帮人没什么事做就都出去忙着找东西去了,现在就算接到通知赶回来,应该也要花些时间了!”要找东西势必是分散开来找的,谁知道他们这会儿都在什么地方?!
仪器上,原本跑马般上升的血氧含量值在到达了一个点后,突然又开始往下掉了,而且这掉的比刚才上升的速度更快!
“卧槽!”工藤医生再次爆了句粗口,伸手从护士手上接过供氧设备,却到底没有自己用上,而是将氧气面罩套上了诸星毅的口鼻。
而东光太郎此时正在查看诸星毅的体征,越看就越是心惊,一时间,头上汗珠也沁了出来,而一些地球仪器无法在诸星毅身上测得的结果,东光太郎更是直接用上了奥特之眼来查看。
这举动,让远在M78星云的泰罗也察觉了,心神不由分出了一丝来关照着光太郎,结果却是被情绪紧张到起起落落的东光太郎彻底影响到连自己的事也没法好好做了,最后干脆全身心地将心神投入到了光太郎那边,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地球这边,光太郎已是焦头烂额,确如工藤所说,只有他们两个的话,根本就顾不及诸星毅和过山车一样上下猛烈起伏的生命体征。至于再叫上其他医生帮忙,这事也不是没想过,然而却因诸星毅的身份,他们不得不多顾及一点。
而随着血氧的降低,诸星毅的血压紧随其后,也开始下降,这让工藤医生在手忙脚乱的同时不解道:“没有出血点,血压怎么会降得这么快?”
东光太郎满头大汗道:“怎么,你还指望在他身上能有属于普通地球人的正常?”
工藤一噎:“好吧,我确实不该指望……细胞渗透现象严重,怀疑是有外界因素影响……这情况,真的是因为烧伤么?”工藤医生喃喃自语,随即扭头道,“小早川,你去外面随便哪棵树上弄快新鲜树皮最好是带汁液的,放火里烧一下,然后拿显微镜底下观察,把报告给我!现在就要,快去!”
“是!”
就在工藤吩咐这一句话的当口,原本还有些迹象可循的心电图检测仪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东光太郎闻声抬头,直喊道:“准备心肺复苏!肾上腺素准备!电击准备!”
也亏得平时诸星毅和矢野秀一他们有事没事就会互相拿对方当实验材料研究,留存了大量的原始报告,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这会儿要怎么办,庆幸吧,曾经的实验报告表明电流对于诸星毅的作用要大于旁的措施,但是同样,这么做对诸星毅所造成的伤害也要比其他措施来的严重,但这会儿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想救命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