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双眉头微挑,心里对他已然有了成见,能眼瞎提携林筠的,会是什么好人吗?
“那么就走吧。”她还是应允,就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周凌双干脆利落,倒叫秦阙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做请。
林筠在一旁看得心热。要知道书院闲杂人等是不准进去的,像他这样的,绞尽脑汁未必能踏进院门。这个人却可以随意地带人进去。换句话说,这个人或者这个人背后的权力让书院都不得不给面子。
这样的人,他竟然机缘巧合结识了。
周凌双恰好抬头,将林筠脸上的喜意看在眼里。
凤凰要飞上枝头了呢。
林筠注意到周凌双正在看他,连忙将喜色收了起来。他没忘记前几天周凌双是怎样蔑视他的,换上了一副冷淡的神色。
果然门房没拦他们,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
“后山有一大片辛夷花开得正好,林兄正好可以陪这位姑娘去赏花。”进了院门,秦阙笑着和林筠道。
林筠现在的心思已经全然放在了秦阙身上,怎么可能还愿意陪周凌双去赏花。他笑道:“秦兄如若无事,一道前去不正好?正好有些学问想向秦兄请教。”
秦阙笑道:“请教不敢,学问我只怕不如林兄的,院正找我有些事,你们先去,我事毕就过来。”
他既是这样说,林筠当然不好再多说。
秦阙告辞后,剩下林筠和周凌双大眼瞪小眼。
周凌双也不想和林筠待在一块,故意道:“林公子看来是拿到请帖了,提前来白马书院认认路吗?”
林筠不接话。
“前些日子您母亲在周家赖死赖活要的一百两银子按理说一张请帖还是能买到的,怎么?这么快花完了?有了周家这棵摇钱树,花钱也开始大手大脚了吗?”
当初定亲时,林筠母亲赵氏非觉得自己儿子配一个商户之女吃亏了,非得让周家拿一百两银子,说是给林筠的添墨钱。
周忞当时就不岔,奈何女儿实在喜欢人家儿子得紧。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外人了,女婿读好了书,对女儿以后也好。
当时林筠并没有出面,银子都是赵氏来拿的。周忞当时觉得这件事传出去名声不大好听,也压着没说出去。
林筠当时也不知道赵氏竟然会要一百两银子,知道的时候赵氏已经拿到银子了。
他没叫母亲将银子还回去,但内心也觉得理亏。幸而这事也再没有人提。今天猛地被周凌双提出来,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言外之音好像就是在说,瞧吧,你们母子二人就是贪图人家的银子。
“周姑娘,你这是何意?”林筠涨红了脸。
周凌双捂住嘴,“呀,对不住,又揭你短了。”她委屈巴巴地,“可我也没说错啊,你母亲没拿我周家一百两银子吗?话说这银子到底凭什么拿?林公子博学多才,不如给我讲讲?若是这道理讲不通,可能要麻烦令堂将银子还回来了。”
林筠简直忍无可忍,他一时气得发抖。
周凌双声音不小,旁边刚好路过两个学员,听了她的话,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林筠。
林筠双颊涨得通红,他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羞辱,“那一百两银子是周老爷同意借的!”
【警告!警告!宿主再继续这样跟林筠说话,将接受惩罚!】系统看不下去了,又跳出来。可惜周凌双理也不理它。
周凌双哦了一声,“原来是借的。有道是,有借有还,林公子可不要忘了择日还了。忘了也没关系,我会提醒你的。”
林筠简直感觉面前的周凌双陌生得他不认识了,以前那个周凌双怎么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相比林筠的郁结于胸,周凌双心情大好。估摸着林筠也不会想陪她去赏花了,她微微颔首,“林公子想来还有其他要紧事,就不麻烦林公子陪同了。”
说完,施施然拉着已经惊得呆住的浣衣朝一个方向行去。
林筠站在原地,目送周凌双离开,拳头握紧又松开,面色阴晴不定。
“姑娘,你!”
浣衣愣了良久,才回味过来刚才姑娘到底说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说林公子?”
周凌双转头看她,“我怎么不能?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浣衣有些支吾,“是实话….可这实话也太伤人自尊了吧。您以后可是要嫁去林家的。”
周凌双呵地笑了一声,没接这话,“走吧,我们也去瞧瞧这书院里的花,是不是和这里的读书人一样呆。”
两人估摸着朝后山方向走去,一个着艾绿色的男子出现在一簇大花紫薇后,他背着手,脸上带着一丝趣味。
“这书院里的花,可不也如人一样呆板无趣?
周凌双带着浣衣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秦姓男子说的后山,只是一片光秃秃的辛夷树,半片花瓣都没见着。
浣衣捶了捶自己脑袋,“哎呀,姑娘,咱们被人哄了,这辛夷花早春三月开花,现在这个时节哪里有花可赏啊。”
周凌双也不是非要看到花不可,倒也不觉得失望,笑着安慰浣衣,“这些书呆子,只会读书,哪里知道花几时开呢,不要怪他们了。”
浣衣扑哧笑出声。
这时,背后有人说话,“姑娘此言差矣,书呆子可不是只会读书。”
这声音突兀,将周凌双二人都吓了一跳,转身望去,不知何时,一个着艾绿色圆领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不远处。
周凌双见那人面上含笑,本不欲理会,心里却涌上一股劲儿来,反问道:“你说书呆子不止会读书,那他们还会什么?”
那人微微怔了怔,还是笑道:“会的可多了,比如还会张嘴骗人。姑娘可不就中招了吗?”
这回周凌双没说的了,这人说得对,林筠可不就是此中高手吗?
那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
这男子面容十分清秀,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微微的笑意。可周凌双就是有种对方十分不好相处的感觉,便朝他微微福身,算是见礼,叫了一声浣衣就要走。
那男子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周凌双走远。
他负手,望着那一片光秃秃的辛夷树出神。
良久,肩膀被人从后面轻拍了一下。
“甫良,你怎么在这?”
他回过头,秦阙的脸出现在三寸开外。
他指了指面前的辛夷树,“为何要哄骗人家姑娘来看辛夷花?”
秦阙微微一怔,朝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啊!好久没回来,我都忘了这个时节没有辛夷花。”他轻拍脑门。
尚庭沛轻轻动了动眉峰,没拆穿他。反而淡淡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回来路上交了一个朋友?我方才遇到他跟院副说是你的朋友,请院副给他一张请帖,说是你的意思。”
秦阙这下是真的疑惑了。
“没有啊,我没有交朋友….啊!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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