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142运兵车缓缓启动。

为了不打扰灾区群众。

按照上级指示，夜间开拔机动。

衣衫褴褛的士兵们挤在车厢里，彼此闻着对方身上的腥臭的水汽味。

一班长不知哪儿弄了两根烟头。

和老兵张小林沉默抽着烟。

整个车厢静悄悄的。

除了一名三班的新兵于满，咔嚓咔嚓咬压缩饼干声。

“于满，你能不能小点声？”

卧在车厢里的三班副周华皱眉提醒。

咔嚓咔嚓咬压缩饼干的声音顿时消失。

然而，周华刚蜷缩好。

那个烦死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咔嚓咔嚓，心烦意乱。

“我说，你饿死鬼投胎吗？”周华愤怒。

他累了，想休息一会。

旁边的张小林赶紧拉住周华，将大半截烟头塞到他嘴里。

士官瞪着红肿的眼睛。

“新兵烦死了。”

张小林深呼吸，揉了揉周华脑袋，低声说着什么。

于满，则坐在车厢口，望着142运兵车晃动的帆布帘子外面，继续咔嚓咔嚓，咬着压缩饼干，好像在干什么大事。

周华额头青筋跳动，再也克制不住。

“我说你能不能让人睡会觉？”

他一把拍住于满肩膀，把新兵扯的转过来。

于满脸色呆呆的，灰头土脸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滚，滑到嘴里，麻木，机械，咔嚓咔嚓咬着压缩干粮。

三班长王小山牺牲，去年入伍的新兵于满就像孤儿。

一个月救灾，今天陡然喘口气，孤儿难过了。

他想班长。

然而班长已经牺牲。

那个鼓励他打击他，带他偷偷跑出连队，给他买可乐的班长。

五公里时，用背包带拽他，怒骂他，晚上又给他道歉的班长。

急行军后，会用针挑破他脚掌水泡的班长。

没有了。

周华哽住，心脏被重重击溃，他也没有班长了。

自己班里新兵这样。

自责！

见鬼，班长王小山一定怪自己没照顾好班级里的小兄弟。

“嗨，你刚入伍时候，比他们还熊。”

班长王小山说过的话回荡在他脑海。

仿佛就像在身边，从未离去。

周华双臂死死抱住于满。

“对不起啊。”

“班副错了，班副和你道歉。”

“......”

就在这时，嘎吱——142运兵车队毫无征兆停下，车厢里士兵被急刹车晃的挤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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