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公孙释的一番“煞费苦心”,叶寒也不由回想起、当年在并州的一些奇怪事,有些恍然大悟:
“真没想到,在并州时你就开始针对我了?怪不得自你来到并州后,城中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就一下突然变得多起来,想必也是你做的吧?”
“自然。”
公孙释承认得毫不犹豫,一副坦然心安,对自己所做的恶事、不见丝毫愧疚悔恨之色,叶寒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伤害他人后、能做到如此心安理得,但作为受害者,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来,可她还是攥紧袖中的手、强忍了下来,因为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
“我就想不通了,我自问与你相识起、就未曾得罪过你,更与你无任何利益冲突。无冤无仇、无利无害,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于我?”
地牢常年无人打扫,污秽不堪,即便有一方尚且干净的陋席、可勉强落坐,但也避免不了头顶上方、不时落下的灰尘,见膝上又落了一抹积灰,公孙释立即抬袖拂去,然后回道:
“叶皇后,你也是在深宫沉浮多年的人,怎会不知,有时候一个人害另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地牢光线晦暗,难窥细物,虽然公孙释的拂灰之举很短,甚至一瞬不到,但叶寒还是敏锐捕捉到,却并未因此有过多的举动,仍一动不动坐在软椅上、听完公孙释的话,然后无缝回道:
“这个我信,但是你公孙丞相、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定是有什么事、我无意间得罪了你,这才让你一直记恨在心、念念不忘?就是不知是何事,能否告知一下,也好让我向你赔下罪?”
公孙释肩头一松,身子微斜倚靠在案,眉峰轻佻上扬,讥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难道你还能替我洗刷冤屈、救我出狱不成?”
叶寒听后,笑了笑回道:“公孙丞相身为我北齐丞相,却将北境边防图、泄露给西戎敌国,你的贴身心腹昆山、不愿与你狼狈为奸下去,在你杀他之前,已将你通敌卖国的铁证、全数上交至刑部。
如今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你的‘冤屈’、我还实在是洗刷不了,不过你公孙一族、上千口人的性命,我倒是可以保住,不用受你牵连、无辜死去,只要你愿意如实相告。”
“叶皇后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微臣现在是身陷囹圄,等候三司会审,但我毕竟是皇室宗亲,更是陛下亲封的一国之相,怀王就算现在重登太子之位,代陛下监国,但按例,也得将结果上奏至成德殿,交由陛下定夺我是有罪、还是无罪。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趁着陛下闭关之际、对我发难,来个先斩后奏、木已成舟,不是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叶皇后今夜来找他“叙旧”的真正目的!
不就是想弄清楚自己、一再针对她的原因后,然后再杀了他!而他又怎会蠢到如她的愿,将自己现在唯一的护身符、扒下来扔给她。
只要自己不说,叶皇后就不会杀自己;只要自己撑到陛下出关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否极泰来,就像之前无数次、被朝臣弹劾一样,陛下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自己无事,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这一点,公孙释心里比谁都明白,而叶寒也不想否认,公孙释说的这一切确实如此,但看着公孙释如此嚣张的样子,她还是心有不甘,反问道:
“通敌卖国可不是普通小罪,你就这么自信、陛下知晓后不会杀你?”
听后,公孙释忍不住轻笑一声,玩味看着叶寒,无惧道:“若是叶皇后你亲自现身,将我害你的真相、悉数告知陛下,以陛下对你的深情,微臣相信,陛下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我、替你报仇,只要……您肯现身。”
“……”
叶寒一下语结,说不出话。
这些年青川从未相信过自己死了,一直满天下派人寻找自己,这么大的动静、公孙释怎会不知道,而自己一直躲着不现身,不就是怕被青川找到、被他抓回皇宫,怕再次回到那个、让她受尽苦难的地方,更怕……再见到青川,然后重陷地狱,痛苦轮回,不死不休。
而公孙释今夜这么肆无忌惮,什么都敢说,不怕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不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自己不敢见青川!所以,自是不会安排青川在隔壁偷听,而只要青川这个帝王没听到,再多的铁证都是废纸一张,定不了他的罪。
此次交锋,她输得惨败,她今夜本是打算套公孙释的话、问出他害自己的缘由,没曾想,却反被他将了一军,看透心事,以致询问停滞不前,难得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