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宝箱一愣,似乎又记起了往事,心痛地道:“自然还记得,只是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饶不了他!”
看着毋宝箱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毋宝瑶的心中宛若刀割,热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一颗一颗地打在毋宝箱的脸上,哽咽地道:“凶手……就是我!”
毋宝箱骤然呆滞,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方惊慌失措地挣扎道:“大……大姐,你不是开玩笑吧?”
毋宝瑶死死地压住她的双肩,不让她起来,热泪滚滚,呜咽地道:“三妹,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还记得当时我不晓事跟你争夺方公子的时候吗?我那时候又刚刚算计你却阴差阳错反被李继宏破了身子,我心中气不过,一时昏了头,就想买□□毒死你,可是那盏茶却被二妹误服了……”
前事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毋宝箱眼前掠过,毋宝箱终于串联起来,终于双目圆瞪,惊骇莫名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姐,颤抖着,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真的是你?”
毋宝瑶早已经哭花了妆容,痛苦地点着头,悲哀地道:“我毒死了二妹,这件事情就像毒蛇一般日夜噬咬着我的心,就连睡觉也总会被噩梦惊醒,我有心去自首,但我一直不敢,因为李继宏一直纠缠着你,我不能再让你也吃亏,所以,一直强忍着,但现在李家已经完了,方公子也已经来到你身边,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凡事都有因果,一饮一啄,都是前定,自己做过了什么,就要承担什么,我毒死了自己的亲妹妹,我就应该去成都府自首,以我这条命,去还二妹一个……公道!”
毋宝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毋宝箱也已经哭得肝肠寸断,有心起来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斩为肉泥,却偏偏又全身瘫软无力,只喃喃绝望地道:“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偏偏会是你……”
毋宝瑶也哭得瘫软在毋宝箱的身上,绝望地道:“我也不希望是我,可是,犯下的错,总是要还,不管是对谁,你就当……今世、从来就没有过我这个亲姐姐!我以前做的那些事,猪狗不如!”
“这么怎么可能?这又怎么可能?……”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自己的大姐,一个是自己的二姐,让人如何取舍?
毋宝箱从极乐之巅,盏茶之间,便到千疮百孔,万念俱灰,心碎的无以复加,似乎丧失了神智,终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大小姐——三小姐——”锦儿也被刚听到的消息吓傻了,终于颤抖着大叫了出来。
“方落雁,你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皇上还亲封你为都虞候,老夫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出息,我家箱儿没有走了眼!只是你只带那么少的人就出去追杀李继宏,就不怕有生命危险吗?”
毋家门口,毋昭裔和方落雁终于一起回来了,毋昭裔满面红光,一脸满意。
方落雁忙沉声道:“李继宏与我有毁家之仇,更何况,他若真的赶回遂州大营,会对大蜀子民有极大的威胁,我不能因为我一人的安危而将整个大蜀置于危险之下!”
毋昭裔停步,再次上下打量打量方落雁,终于重重地再拍了拍他的胸脯哈哈大笑道:“好!是老夫欣赏的人,我们进去吧,宝箱与宝瑶也担心我们很久了!”
两人进府来,刚打开房门,便看见锦儿悲哀地侍立在房门一侧,而正中的地面上,毋宝瑶与毋宝箱正恭敬地跪在地上,见毋昭裔进来,姐妹俩突然同时深深地磕头下去。
毋昭裔不由大骇,连忙大惊道:“这……这这……这是干什么?宝瑶、宝箱、你们在干什么?”
毋宝箱伏首不言,只有肩头的抽搐可以看得出她哭的有多伤心。
而毋宝瑶更不敢抬头,反将头伏的更低,低沉地道:“启禀爹爹,女儿有罪,望爹爹现在就把女儿交到成都府治罪!”
“这……这都什么?你们都给我起来说话!”毋昭裔气炸了。
毋宝瑶便终于抬头说道:“启禀爹爹,前时二妹中毒暴毙,毒、是女儿下的!”
咔嚓——
宛若晴天霹雳,即便如毋昭裔一般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此时也被这个消息震的不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方落雁也被这个消息震的不轻,但还是连忙从后面先扶住毋昭裔。
毋昭裔的心口痛的厉害,挣扎着指着毋宝瑶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毋宝瑶便含泪道:“父亲大人在上,孽女毋宝瑶因为先前与三妹龌龉,一时鬼迷心窍,想要用□□毒死三妹,但却阴差阳错毒死了二妹,孽女现在已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恳请父亲大人原谅,只求发送成都府,以赎罪孽!”
“她她她……她说的可是真的?”毋昭裔如遭五雷轰顶,颤抖着问向同样跪在身后一直没有起身的毋宝箱。
毋宝箱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早已经满是泪痕,眼神中只有无尽的伤悲、哀伤与凄凉。
即便无言,毋昭裔已然读懂了毋宝箱的意思,那就是默认。
“你……你……你好!”即便坚强如毋昭裔,经历了多少风云诡谲,此时但闻这一消息,也是坚持不住,突然仰天一口鲜血喷出,人已经向后面倒去。
“大人——”
“爹——”
“爹——”
方落雁和毋宝瑶毋宝箱同时大惊,连忙都冲了上来。
又是一夜,夜凉如水,风滞如铅,天色似明未明,似暗不暗,毋家清晨的饭桌,只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