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李仁罕嚣张跋扈、联合李肇、张业仗势欺人,已经引起了众多官员与百姓的极度不满,李仁罕与赵廷隐赵大人又有旧怨,所以,皇上杀李仁罕是符合这些人的利益与情绪的,不会有太大的反弹,更何况,李仁罕有谋反的嫌疑,只要有证据,任何人都不会有嫌言,关键的是证据!”
“不错!关键的是证据!”孟昶也双目炯炯地道:“以李仁罕的能量,朕一直不敢去搜查,也没有借口去搜查,因为万一所传为讹,朕……无法收场!李仁罕必以此为借口造反无疑,朕不能借他口实,让他师出有名,否则,朕会更加艰难!”
方落雁猛然呆住,愕然问道:“这……就是皇上一直纠结所在?”
“难道不是?”孟昶不由摇头苦笑:“古来出兵都要言师出有名,才能占尽天下道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仁罕是我大蜀第一武将,为我大蜀的建立立下了莫大的功勋,所以先皇才会封他为武信军节度使,倘若朕在他的家里搜不出谋反的证据而被他反咬一口的话,朕就成了无理的一方;而朕要是没有证据直接杀了他的话,就会更为群臣所忌,只怕会人人自危,再不信任朕,尤其是张业,李肇这些人,朕总不能再一起杀杀杀下去吧?所以朕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李仁罕先出手,只要他敢出手,朕就有把握击败他!”
方落雁不由仰天长叹:“皇上所虑不可为不周也,但后发而致人,总是李仁罕之后了,以李仁罕的作风,他如发动,必是雷霆万钧,且不说皇上能不能扑灭,即便是扑灭,那也已经是千万黎民遭殃了!”
孟昶不由不悦地皱眉道:“那依你之见呢?”
方落雁自然不能说还是直接杀了李仁罕,那样显得自己公报私仇夹杂着太多的个人私怨,便又问道:“皇上一直问证据,那请问皇上,倘若臣有办法弄到李仁罕确实谋反的罪证,那皇上敢不敢杀?”
孟昶不由冷笑道;“那必然是杀!既然早晚要决裂,朕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徒!只是……你有什么办法在不惊动李贼的前提下拿到证据?”
“没有人能在李仁罕没有察觉的前提下拿到证据!”方落雁却突然道:“但我想我可以创造借口去找证据!”
“创造借口去找证据?”孟昶一时之间很是不明白。
“不错!”方落雁却突然跪了下来,抬头道:“臣愿意现在便状告李仁罕勾结达普寺谋反,证据就在李仁罕的书房密室之中,恳请皇上下旨调李仁罕进宫,然后派人搜查李家!”
孟昶一愣,随即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状告李仁罕?”
方落雁便道:“臣以一个参与平定达普寺叛乱的大蜀子民,一个父亲被达普寺和李仁罕合谋陷害的儿子、母亲与妹妹被李家迫害致死的受害人的身份来状告李仁罕通敌叛国、阴谋造反,为方家与维州刺史杨悦求一个公道,望皇上明察!”
此话一出,孟昶已经全然明了,知道搜查李家的借口依然达成,不由激动地全身发抖,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问道:“你……你这样做,要是搜不出李仁罕谋反的证据,李仁罕必然要你死!”
方落雁却双目炯炯,坚定地说:“若因我一人的生死,能挽救千万人不枉丢性命,大蜀的百姓不会陷入水火之中的话,方落雁愿意这么做!”
孟昶依然有些决定艰难,颤抖着道:“你原本今晚就要向毋家求亲了!”
方落雁却静静地看着他,镇定地道:“我相信方安,他曾经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的话,我信!我愿意把命交给他!”
“好好好!”孟昶再也无话可说,只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然后郑重地道:“方落雁,朕一直纠结不定,是你给开了朕最后的勇气与魄力,你已经不惧生死,朕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放心,朕不会辜负你的,朕在这里代表大蜀的子民谢谢你!”
说着孟昶竟真的朝着方落雁一躬身。
方落雁连忙后退三步,从新跪下,大声道:“臣不敢!”
孟昶却哈哈一笑,道:“倘若他宅子里真的有谋逆的盔甲龙袍,朕立刻砍了他;倘若没有……凭这些年他犯下的劣迹,朕也要罢他的官,治他的罪,他的手下真的要反,那朕也已经准备充足,再不怕他了!”意气风发地叫道。
“皇上圣明!”方落雁不由高叫道。
孟昶哈哈大笑,只觉得近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也显得精神抖擞,又扬声道:“方落雁,你先下去休息吧!待到太后寿辰一过,朕,必有作为!”
“是!”方落雁立刻走了下去。
“皇上,方落雁已经走远了!”眼见方落雁已经走出了书房,孟昶依然还在出神凝望,王昭远不由出言提醒道。
孟昶这才收敛了心神,长叹道:“方落雁,真是朕的福将是也,有他在,达普寺与李仁罕的阴谋没有得逞,与吐蕃的会盟如此顺利的签下来,李仁罕确认要谋反的消息也是他的小厮传给我们的,现在还要为我们搜查李宅制造借口,只是万一要是所传有误的话,他就唯有死路一条了,他为了朕,为了大蜀……真是毫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