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润霞也不由叹息,毋宝晴那两句诗的内容她是知道的,只是一个悲寒如此,一个博煦如斯,人怎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只是两个性格如此迥同的人竟也能如此地结交在一起,却也不由石润霞不佩服了。
方倚璧却只笑道:“大家请坐,小碧,快上茶!”
众人依次落座,只是茶尚未到,香气早已扑鼻而来。
“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毋宝箱不由笑道。
“好像是峨眉山上的蒙顶!”石润霞也笑道。
“要不就是信阳毛尖或是狮山龙井?”毋宝瑶也抢道。
众人心中不由暗笑,难得她吃了这么多年茶,竟连这两种茶叶也混到了一起,不由众人不笑了,却唯有上座的毋宝晴低头不语。
方倚璧却只流眸四顾地笑道:“诸位不要猜了,先喝茶,品一品到底好不好,然后倚璧再告诉你们,怎么样?”说着,小碧已将茶端了上来,茶香更浓,青的就如水碧无影,新的就若雨过天晴,竟使整个厅堂也更加亮净起来。
毋宝晴却突然抬起头,缓缓地道:“是不是春露竹菊?”
“春露竹菊?”众人脸上不由齐齐露出茫然之色,瓜片,银针,铁观音这些茶都是众人所熟了的,只是这春露竹菊却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由众人不解了。
方倚璧脸上也不由显出一丝诧色,却立即笑道:“不错,正是春露竹菊,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毋宝晴这才轻轻一笑道:“这是陶五柳想出来的方子,只是他都没有做到的,难为你怎么做到了?”
石润霞不由连忙问道:“毋姐姐,这春露竹菊有什么好?”
毋宝晴不由轻轻叹道:“别的茶倒也罢了,只是这春露竹菊不但必要经过摊放,炒青锅,回潮,分筛,辉锅,筛分,收灰七道工序,还一定要用上抖,搭,撩,拓,甩,扣,挺,抓,压,磨等十几种手法,可谓繁琐至极,而且累人的厉害,可更难能可贵的是它必须要春天经露的方肚竹的嫩芽和经霜三年常开不败的金线菊的花蕾,春天经露的方肚竹的嫩芽和经霜三年常开不败的金线菊的花蕾,你们见过吗?”毋宝晴不由叹息道。
“春天经露的方肚竹的嫩芽和经霜三年常开不败的金线菊的花蕾?”众人不由齐齐愕然。
方倚璧不由笑道:“也没有什么。我也只是‘凑巧’中做成了而已,不过也就得了那么一点儿,所以直到今日才拿出来跟各位分享。”
众人不由齐齐叹息,她说的虽是“凑巧”,又说的那么轻松,可谁都知道这“凑巧”之后所隐藏的艰辛与困苦,执著与不懈。
石润霞不由笑道:“好啊,方姐姐,你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早先给我一点儿尝尝?”
方倚璧不由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知道,这东西最是不喜见光,打开一次,它的精华就走掉一半,如此三次,这茶也就完了,错非今日,我还不打开呢!”
石润霞不由吐了吐舌头,惊讶地道:“我的乖乖,竟有这么厉害?”
“怎么不是,你还不喝茶?”方倚璧也笑道。
石润霞便吐吐舌头笑道:“我喝!这么好的茶叶我要是不喝,岂非亏大发了!”
众人这才轻笑着品茶,茶盖一掀,立时满室盈香,茶雾奔腾。
众人便在这浅斟细酌中轻笑着谈论着生平,话到得趣之时,就连屋中侍立的小雨,小丫,小碧,小壶,菁儿脸上都带了轻轻的笑容,与这清新的茶香混在一起,说不出的甜静馨香。
毋宝箱的脸也被这热气一烘,现出一种别样娇艳的美来,方落雁在屏风后看的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来了,却突觉方安的脑袋也冒了上来,小声道:“公子,让我也看看!”
方落雁连想也不想,一把便把方安的脑袋给按了回去,狠狠地道:“别烦我,我还没看够呢!”
由于劲猛力大,方安又没有站稳,不由一下子向后仰去,立即坐在了地上,后背又撞上了盛花盆的木架,木架马上向后歪去,幸亏方安的反应也奇快,伸手一拉,格,的一声,木架是稳住了,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什么声音?”众人不由一起向屏风后看去。
方倚璧虽然不知道屏风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是知道方落雁和方安一定是躲在后面的,不由连忙站起来笑道:“大家不必惊慌,可能是我养的那只猫儿,大家继续喝茶!”
屏风后,方落雁正狠狠的骂方安:“都是你不好,险些弄出事儿来!”
“你要不那么推我,我又怎么会撞倒盆架?”方安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却又往那个小孔上一瞅,不由道:“咦,她们在看什么,是小姐的字画?’
方落雁立即趴了上去,反把方安挤在了一边,方安不由忿忿地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你看,就不许我看?!”想了想,却走到另一边,从怀中摸出半截香头来,晃火点着了,在屏风上只一戳,便戳出一个小洞来,然后便看见了毋宝晴和毋宝瑶,乍见毋宝晴,方安也不由呆了一呆,却还是立即去找菁儿,然后便看见菁儿正和一个静的如水一般的丫头正在低着头看方倚璧的一幅画。
就在那一刹间,方安突然也感受到了那天方落雁一样的感觉,菁儿已经够娴静的了,可她还是及不上这个女孩子的万一,她就像那夏夜的月光一样,安静的像湖水,婉约的像烟雾,因为她天性就属水,她就是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