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主淘汰赛第一场寻刀比试,十三禁卫军选拔出含新人在内的十名继任上主,紧随而来的第二场比赛在参与者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展开,当时留下的不仅有第一场的合格者,还有寻刀赛中被淘汰的原上主们,他们在危难来临之际毫不迟疑的赶到受灾地点抢救国家资料,他们的表现被主考官们一一看在眼里。所以比赛彻底结束后,奇陌佐银做出了如下决定:十三位上主,可凭第二场比赛的成绩官复原职!
起初,弥也公布的这个理由的确很难让来自术法界各地的参选者信服,万般无奈下她只能放映第二场比赛用寻导器录下的实况录像,画面中天地动荡山崩土裂的场景堪比重级地震,只有原来的天地盟上主以及那几位新人把守在圣殿周围,伺机入内抢救。
最后,总队长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以他为首的十三禁卫军向全术法界正式宣布十三上主的名单,并在召开两政团国会的时候郑重声明即将举行“复位大典”。
以圣母为首的御政宫集团质疑相夫光子这个本该被淘汰的名字,首领本人则作为代表当众发言:“各位队长自行做主让原上主官复原职我们无话可说,可相夫光子是有污点在身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复位?”
她不但亲口质疑,还领了近千名反对相夫光子回归的平民百姓入殿,本就因两团聚首而拥挤不堪的至尊圣殿一时嘈杂如同繁华闹市。
分站两边的天地盟、御政宫以及最中央的数名禁卫军成员齐齐在此,唯独差了那名争议巨大的红发女上主。
场面震撼人心,即便发出细微的低语,融汇到一起也成了暗涌波涛。天地盟以晴尊为首,还没表态,御政宫便接二连三发出轰走相夫光子的倡议,这样的声音不但刺耳,而且惹人烦躁。宁日潇愤怒的扯下遮目的绷带,一双紫莹莹的水眸寒光逼人,她离开人群走上最高的台阶,顿嗓开喉言辞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宁日潇,愿意和相夫光子受同等罪责!”向下走,无视众旗主投来的各色目光,宁日潇最终站定在低头不语的民众跟前,语气平缓,却目光哀切:“你们的良心哪里去了?当你们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时,难道不会想起是谁让你们有了今天的吗!相夫光子的确没有事事遵照双亲的指示办事,那是因为你们!她常常对我说,她要守护这个国家的人,她不允许奸臣贼子搜刮民脂民膏,我们谁都清楚这是她为官的意志跟信念!可是她的父母、家人,却逼迫她利用职务之便捞取好处,逼迫她行贪盗之事!做一个清官,或许并不难,可是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还要维持这份清廉,你们知道有多困难吗?难道她喜欢被家人仇视?难道她喜欢挨打挨骂?她付出了这样多,如果只是换来诬蔑,她还有什么必要贯彻信念?”
宁少主的肺腑之言征服了不少此前似懂非懂的旁观者,可还是有不为所动的坚持者:“她对我们是不错,可一个连父母都不懂得孝顺的孩子,做这些好事的诚意……也挺让人怀疑的吧。”
“我说最后一次!她没有不孝!我宁日潇以人格担保,相夫光子绝对是一个对得起天地良心的英雄!如果你们不信,就连我也废黜好了!”从未激动到此等地步的宁日潇义愤填膺。
“我也是。”
“我也是!”
在场的诸位原上主一一表态:“我们愿放弃上主之位,以证明相夫光子的清白!”
接踵而来的支持声响彻四下,更改了不少人区别于从前的神态。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女人团的二把手牧逢春箭步冲出队伍,依仗着之前圣母对她的夸赞骄傲的仰起脖子:“圣母大人和队长大人给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懂得把握,想用放弃职位威胁我们?你们做梦!不干了是吗!那就走人啊!赖在这里不觉得太没脸了吗!”
“闭上你的嘴,牧逢春!我们还没离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落月啼小婉皱着眉头讥讽回去。
牧逢春圆如包子的脸立刻气得涨红,一对比黄豆还小的眼珠子恶狠狠转了几周。
两大政团迸发的气势在殿里乱窜,窘迫的局面让百姓们面面相觑、纷纷傻眼。他们开始害怕,万一天地盟不在了这事情该怎么收场,对晴尊和上主的依赖已深深扎入无数子民的灵魂,他们并不愿意看到天地盟的覆灭。
人所具备的共性,便是有着听信谣言和世俗偏见之心,很多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之所以没被光之心认可,就是因为拥有“合格者素质”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是不是只要自己存在,这种令人疲惫的争执就不会消减?这是她第一次为了中伤自己的人们流泪,没有心存不甘,没有憎恨愤然,在殿门外听得真切的同时,五指紧紧抠住心口最难过的地方,无比真实的痛楚令她清醒,她不再做回归高位的梦,她知道,那终究是“遥不可及”的一场虚无。
相夫光子不愿意承认,却常常在扪心自问,多疑而暴躁,急切而狭隘,她因为冲动不顾别人的感受,常常把自己气个半死然后去憎恨导致她情绪恶劣的人,她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不,她有,就因为她常常意识到自己错了,并且在她所厌恨的人面前,更加不愿意表露自己的短处,所以才如此纠结挣扎。她受不了那些嘲视与戏弄的眼神,她厌恶自身的缺点,更加厌恶这种不可控制的意念。
她曾想变得像化羽一样温柔,像芙菱一样开朗,可走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镜子面前,只能照出她的心与本质,或者说,只有她自己能意识到,改变是一件多么不易办到的事。
咽头一甜,腥味在口腔里游走,刺痛蔓延到脸部,她担心那里会不合时宜的发生骤变,她暗下决心,定要展现给众人一个平时的自己,最后洒脱的背过身子,毫无留恋的离开。
与她并肩战斗的人们,与她国府对立的人们,与她亦师亦友的人们……似乎主宰这个国家的一切风云人物全都聚齐于此了。红发女子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步入殿门,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友人们关切爱护的目光,第二眼直接对上圣颜沧雪队长如女儿般明亮的温柔眼眸。
优美卷曲的碎发闪烁着亮丽的光泽,玉一般温润的双眼流转出清净的浅辉,男人容颜秀美眉目如画,面部线条因为笑容变得柔和宁婉,他向着女子步近的方向点头微笑,一卷红绳捆住的证书托在掌心里,辄便响起属于他的细腻嗓音:“光子,欢迎回来。”
相夫光子穿着白色的衣衫,黑色的长裤,满头红发扎成规矩的马尾,面庞白皙宛如受到了冰雪的洗礼。她定定望着圣颜沧雪的眸子,第一次如此大胆在众人面前展示她的内心,眼神里,充满坚定凛然的决心:“我相夫光子,决定放弃上主继任权!”
从现场诸人引起的连锁反应来看,百分之九十九的聆听者以为自己出现了耳鸣,他们用相互对视、目瞪口呆、揉眼揪耳等动作表现自己的不敢置信,那一刻,百分之百的关注度集中在相夫光子本尊身上。
“你说……什么?”圣母凑过来几步,试探着又问了一遍。
“我没听错吧……相夫光子竟然说要放弃……上主之位?”小林岛钏相信自己的智慧,却开始不信任自己的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