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光是看着黑死神大人的双眼,人们都会惊恐万状、望而生畏,何况是匍匐在其脚下任由他目光的千刀万剐了?
部下的恐惧有据可循,因为黑死神是名副其实的铁石心肠,因为对于这个在此之前从没有一丝过错的助手,荆棘毫不容情的落下了他手中的锐利冰锥。
鲜血喷溅的时候呈现在对方眼里的,分别是一张略带愠怒的脸、和一副残酷无情的模样。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好比一去不返的琴河之水。
人的力量不会凭空得到,无论是谁。即使在他们这样的年纪纵横于术法界之间不算举世罕有的事,对于彼此高深力量的来源还是满怀好奇的,就像他们喜爱切磋与对打,火拼与较量,无非是寻求一种生命的律动和意义。
而,为谁去战,却又截然不同。
情是空的,血是冷的,整个人的灵魂是冻结在冰雪里的。他不愿去融化,也不愿去温暖,仿佛不愿被人看穿的心境还是通过那双寒冷彻骨的眼眸渗透出来了。
那一刻助贤几乎找到了昔时的自己,孤独的挥剑,孤独的战斗,孤独的挣扎在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里,然,昔时毕竟是昔时,过去是不可能闯入未来的。
即使是沉默无声的对决,即使只能通过厮杀和拼搏来交流彼此对战争的理解,他们还是看到了,彼此眼中与自己无比相似的另一个……自己。
“你为谁而战?”这次是助贤先开口,战斗至今,他遇到的高手并不多,而眼前的这个却令他难以遗忘。
“为我自己,也为了沧岚大人……”荆棘眼中冷光冽冽,坚韧的意志却如火沸腾。
“把自己放在首位么?”
“你又是为谁而战?”
“为了正义。”助贤双眸亦精芒爆射,态度之坚定全然不像只会说空话的嘴上功夫者。
“可笑。”荆棘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没有表情的脸居然显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
“也许你现在不懂,不过我会用实力让你认可这一切的!”甩开身前的长剑让它横举于胸前,并非不懂其他术法的助贤却执意使用光国传承,这也是他一直不变的原则。
“那正好,因为我也必须让你认同我的意志!”荆棘的原则不是在术法的领域里固步自封,他拿出那把砍掉了儒凭脑袋的黑色大镰刀,将沉重的它插入到凝冻的冷冰中:“这是黑风镰,我会用它砍断你的脖子,好好等着吧。”
镰刃一拔,挥出的猛烈冰风把遍布在地的冰霜碎雪层层卷起,纷纷扬扬的飞雪纠缠旋绕,再度迷乱了助贤的视野。少将连退数丈,警觉的观察周围的变化,等了许久,白蒙蒙的景象非但没消除反而还有更加混沌的预兆。再后,那把有“死神之镰”寓意的兵器疯也似的飙了过来。
镰刃直冲助贤面部,即使在浓雾里也能发出惨淡的寒光。做这一切荆棘早已习惯了不假思索,他的头脑里只有两种东西,一是战斗,二是杀戮。
助贤竭尽所能的闪避了,却还是被死神之镰的刃部擦到了肩膀,腥甜粘稠的液体从中流出,让他加快了跳跃的速度,然而,淡蓝色的冰锥冲出地面,仅用一秒钟便造就出坚不可摧的“冰之牢狱”,使他在受伤的情况下又一次失去了逃走的机会,被弄得前狼后虎、束手束脚。肩部受到的冲击令他的重心偏向一边,但他还是施展力量多造了一把光剑出来,这次是全光能武器,使荆棘的眼色为之一怔。
紧接着,狂乱的飓风暴雪从荆棘的掌间发出,铺天盖地的遮掩了本已混沌模糊的世界,还有一种强大的杀伤力在慢慢凝聚,且将目标固定在同一个方位。
对危机向来有敏锐洞察力的助贤将两把剑交叉架于身前,准备与排山而来的飓风暴雪抗衡,剑形的光刃一片接着一片飞散到半空,把云层以下的迷蒙雪雾一点点撕裂开来。他抬手拢了拢被风吹的飘散的发丝,扬了扬神情自若的俊毅脸容。
有血滴淌在浩瀚白洁的冰地上,交织出一片灿烂的红花,荆棘向后退了几步,手渐渐捂上被开了两个小洞的侧腹,除了惊愕,眼里更多的则是低沉跟冷郁。
“光隐之术……”助贤默默的垂下眼睑,他已经有多久没用过这一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这招快过于秒杀的招式会对身体造成极大负担,以至于从很早开始,便被列为禁忌之术了。
荆棘挺起腰背,透过他破碎的衣衫可以看见方才还涔涔流血的伤口在转眼间愈合了,只是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物质。
助贤猜想他八成是用元能止的血,直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僵硬冰凉,才恍然顿悟:“是冰破冻结术?!”
一招在术法界内闻名遐迩的杀人术,将人从体内冰冻,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体内的血液与心脏皆已经停止流淌和跳动,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解冻,就会丧命。但有一弊就有一利,止血效用也可以维持二十四个小时。
“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你现在的处境,让你死也死得明白。”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以取胜为目的,毫无杀心,我却二者皆得。”
风在刹那间凝定,助贤可以看到地上的残冰正一步步爬上他的两脚、双腿,最后竟让整副身躯冻结在一堵厚重的冰墙里。
“现在的你从里到外都摆脱不了寒冰的束缚,只要我发动‘冰裂’,你就会粉身碎骨!”
没有杀人的嗜好,也没有杀人的乐趣,黑死神对此全无狂热,只不过,这也是他唯一的战斗理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