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相夫光子在自行离去以前,觉得还是把心里话坦诚一番比较好:“经历了这次格欧费茵岛的劫难,我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正是因为了解到御政宫对我们有太多的阻碍和不利,我才决定,宁可离开国府也不要与他们共事!别忘了!让我们分别这么久的罪魁祸首就是圣母那伙人!”
风扬不是不了解光子的心情和想法,只是他有另外一种观点:“虽然是圣母的主意,但是你们没忘吧,我们的师父也是同意这种做法的,仔细考虑看看,就会知道其中的深意了。”
“能有什么深意?反正我是不明白,队长师父干嘛不让我们废御政宫?还帮着圣母整我们!这几天更好!居然要废掉我们!”光子越想越气,却加深了大哥脸上无奈的笑。
“凡事多动脑,就会发现许多你不曾想到的问题哟,相夫。”有人点名道姓的暗示某女看问题不动脑筋只凭心情。
光子刚要本能的发飙反驳,却把话生生咽回了嗓子里。
墨色风衣的少年面无表情顺着半敞的殿门进入,还是那副清俊深邃的容貌,与风扬不同的是,今日的苍棱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我和风扬、助贤、赤魇、芙菱在花之国的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事情,不过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格欧费茵岛上战斗之后所进入的意识空间……”
苍棱的话让其余几个有着相同遭遇的人同时一惊。
“我想你们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我们在自己的意识里,见到了初代的上主。”
“初代上主?!”宁日潇的双眼微瞠,她是极少摆出这种表情的人。
“初代上主解开了我们额上的封印之心,用力量保护了我们的生命,让我们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得以重生……我想,这就是生命之元的力量,并且,是有什么寓意包涵在内的……”苍棱的话得到了其余九人的一致认同,毕竟除了这个原因,他们找不到得以重生的根由。
“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深意!”光子现在的心情一团乱,根本没心思去考虑这个深意那个奥秘的,她只知道这段日子她过的仿佛在地狱里,从家里到国府,没一处省心的地儿。
“队长会同意我们去做此等有来无回的事,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吧。”也俊像早就参透了奥秘一样摇头晃脑的接了两句。
“嗯,我也这么认为。”千刺掐着下巴,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我就觉得奇怪嘛,咱们的师父曾经那么拼命的传授我们这本领那知识,没理由随着圣母一起整咱们啊!后来我想通了……他们这是在历练我们!”
“历练?怎么说怎么说?”芙菱一步蹿过去凑在千刺身边问东问西:“历练什么?历练我们抗打的能力?还是历练咱们抗冻的能力啊?”
“芙菱,别打岔!”
“队长师父明明知道我们打不过叛月,却还是命令我们去剿杀那伙人,我想,除了解释为‘历练’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风扬的表述平静淡然,早已看透了一切般超脱:“记得吗,别颖王大人曾经说我们幼稚,不单单是指力量上的不足,还有在政场上所欠缺的果决与深谋远虑……在他们看来,一个合格的国府成员光有爱民如己的心意是不够的,还必须要……够狠心,适当的时候要能狠毒的对待敌人。”
相夫光子对此等作为一向抱持反感的态度,由于所处位子的特殊又让她不得不屈服,所以这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不甘愿、厌恶甚至充满了无奈。
“虽然不愿意,但就是这样,只要身处这个位子,面对一切问题是早晚的事,我们从政不过三年,经历的大风大浪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苍棱完全认同风扬的理论。
“凤毛麟角?用这样的褒义词真的没问题吗苍棱?”光子仍坚持自己的反对。
“当然没问题。”也俊不得不借机插嘴:“正因为经历的挫折少,难得的几次才叫做凤毛麟角,没有困难哪会有克服的经验?更别提成长了,正因为我们经历的挫折太少,队长们又希望增加我们的阅历,所以才会发生格欧费茵岛的事。”
“话题扯远了吧,现在的问题不是跟御政宫的合并一事吗?”海蓁子适时拉回主题,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回顾格欧费茵岛一战是不起什么实质作用的。
“与御政宫的合并,也正是这个原因啊。”宁日潇把手中的一枚菱形令牌举起,当众宣布:“……初雨队长命令我,在御政宫与天地盟合并之时……铲除四十二旗的旗主!”
“宁、宁日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光子以为自己眼花了,看到了一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凝光城的东西。
黑色光滑的菱形表面,有一个用火烧成的“杀”字。
“杀使令?……从初代国主建国开始唯一一面可以自由主宰国民生死的无上令牌,只要得到它,就是老百姓都可以对任何一个国民下杀令!为什么你会有这个东西?”
那简直就是跟玉玺宝鼎一样珍贵的王权宝物,但拿在手里的感觉,却似有千斤重,几乎压得宁日潇无法呼吸:“这是师父给我的,碧姐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因为,这是暗杀指令,我想在‘合并仪式’完成之后亲自执行的……但是大家……大家说要离开,所以我只能违背队长的指令了。”
“可是,真的要取他们的性命吗?”化羽看着这枚黑色的令牌,简直发憷到了极点,那是肆意夺取性命的催命符啊,如今却落在自己一方的手里:“杀使令一出,必然见血啊。”
“所以我无法擅作主张,请各位指示,我到底应该怎么做……这全凭你们一句话!你们同意我杀!我就去杀!你们不同意,就算遭到队长师父的责罚我也不会去做!”宁日潇意志坚决的表态,紧握住杀使令牌的左手爆出一条条青筋。
沉默,对视,平时厌恶那帮家伙真是到了骨子里,但真的要择取生杀存亡时,他们又犹豫不定了。尤其是玉灵碧和化羽,基本上处于决不答应的立场。
“我想大家都需要时间考虑,只有一天时间,明天……我们回到这里,交换答案吧!”宁日潇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圣殿。
外面忽然飘起一阵小雨,雨滴不大却十分紧密,没几分钟就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在渐冷的狂风里奔驰让她本就不畅的呼吸更加困难,她放慢速度,发觉眼前的世界一片昏花,耳边轰鸣的声音也渐渐夺走了她的意识。
再次醒来时,所有的同伴都聚集在平日很少有人光顾的潇云宫。
宁日潇的居住处“宁怀苑”并不十分宽敞,从墙壁到地面都浅泛着典雅的深蓝色,与上方可开合关闭的玻璃穹顶,很完美的将夜下瑰景囊入其中,屋中摆设清淡雅致,最醒目的要属那面古朴厚重的木案,以及坐落在南墙下巨大的桃木书橱,书橱比人还高,里面摞满了古今各类书籍,数量之惊人堪比小型紫荆书院了。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吃东西?”化羽担心的抚摸她苍白的脸,一面从琉璃子手里接过煮好的瘦肉粥:“来,喝点吧,你太瘦了,宁日潇。”
“不管我们的决定是什么,你都必须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知道吗?”光子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眉头一直皱着,可她关怀友人的心意却显露的淋漓尽致。
“光子……我好久没看到你了。”宁日潇的目光停留在光子略显憔悴的脸上,手不知不觉伸向她的掌心:“为什么戴着手套?”
“之前在格欧费茵岛跟连蟒打了一架,手受伤了,碧姐担心我行动不便,就送了我一副康复定型手套,好在这东西轻薄,用起来也方便,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
“那你的脚……”
光子眼里的光立即阴暗下去,低着头,用见长的刘海挡住双眼,等了许久才遮遮掩掩的说:“总会好起来的,与其担心我,还是适当的在乎一下你自己吧,宁日潇。”
“嗯,我知道,辛苦大家了。”
不管怎么样,能够回来并与大家重聚,还是让她打从心底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