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谁?”千刺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半死不死到这个阴森的鬼地方就够他纠结的了。
“第一代龙原城城主,净樱虹白槊。”深棕色中长直发的年轻男子语气平缓的重复了一遍。
“第一代?第一代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里到底是哪里啊?”眼下他只想弄清楚这怪异的现状是怎么个情况。
“真是愚钝呢,四代城主。”男人却露出鄙夷的姿态,十分不屑的回答:“这里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阴间地狱,而是你的意识空间。所以我说,事物不能只看表面啊。”
“意识?我的意识?”
“是你的意识,也是我的意识。这就是‘意识的重叠’——托生命之元的福才能实现的境况。”
“净樱虹白槊?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
“本来我是不打算和光之国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但既然在这里被召唤出来,你这小子又笨的像头猪,我就好心的告诉你真相吧!”
千刺的眉毛抽了一抽,忍耐了一下之后说道:“……虽然是前辈,不过听起来意外的不爽呢= =”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啊?”
被对方直问出来千刺反倒不知从何讲起了。
“是被敌对者害的么?”那双眼睛像能够洞穿秘密的探照灯,让千刺根本闪避不开。
无奈,点了点头,却也说:“并不完全是。”
“不管是不是,处于被动,就是你的失败!”
“我承认,作为国府的成员自身还有许多许多的缺陷,输了就是输了,我没什么话好说。”千刺垂着脑袋,有些失落也有些自责。
“懊恼有什么用!你们要真正的强大起来!只有当你们懂得如何吸取敌方的‘营养’而不是仅凭自己的主观去选择人才的时候,才算是成功,并且你们不懂得彻底的根除办法,要想打败一个敌对的组织,不是简单将他们废黜就行的,真正碍眼的人是死而不僵的,要想让他们彻底败落,就要更加残忍狠心的对付!比如……反间计,引得他们自相残杀才是正道!”净樱虹白槊恶狠狠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因为百姓生活的好坏与否直接关系着君主的‘选择’!”
“既然这样直接把它撤掉不也是在为百姓除恶吗?”
“如果过早的把毒瘤拔除,你们那个单纯的思想永远也改变不了,这样下去,当你们遇到比现在的敌人更加可怕的对手时,后果会怎样呢?……要知道,政界之内是不包含所谓的‘情感’的,要你们善良,是你们在做‘人’的时候……”
“那这么说,政者算不上是‘人’了?”
“可以这么说,毕竟,政者做的事情往往是一般人难以办到的。”
白槊的意思千刺不是不懂,也不是没被人调教过,但真正做起事来,他就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像他所说的那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认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是不能够做小人之事仿恶者之行的。
“还有,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生命之元的事情吗?”名为白槊的“初代上主”转移话题有些难以理解的问他。
千刺摇了摇头。
白槊皱起眉,不厌其烦的告知了所谓的“全部”:“生命之元是初代时期便存在的神奇器物,不但是第一道轮回的钥匙,并且能够储存逝者的精神能量……现在在你们腹中的生命之元,曾经也到过我们的肚子里,也就是说虽然我们死了,但精神的力量还生存于这颗小小的珠子里,当后世的继承者生命出现了危机的时候,我们会被自动召唤出来……这就是生命之元的能力。”
千刺花了几秒去理解这番话的意思,很快就张大了橙黄色的双眼:“也就是说,它还有一个力量,就是……?”
“没错,就是……”
“使人重生。”麦色长发的男子优雅的一甩额前刘海,已经是第五次了。
从方才醒来到现在,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自恋的男人除了告诉他眼下情况的成因外,就剩下甩动自己飘逸发丝的举动了。
“使人重生?也就是说,我还能回到‘人间’?”也俊试探着反问了一句。
没想到仪容俊美的成熟男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神态还是玩世不恭,但纳连也俊相信他没有说谎。
“初代上主们穿着浅金色的正装,式样与神国‘元格时期皇朝将领’所穿的如出一辙,女性的紧衣紧裤,领口袖部、形状款式各自不同。男性的衣裤之外披上一件长而修身的戗驳领风衣。”
——这是也俊从一部仅存的关于历史装束的书中读得的,他也相当清楚,今天第四代上主们穿着的衣装,正是依照神之国某一时期的国家将领所着装束的样式设计出来的。
“历史的延续么……”也俊看着对方身上与自己相似的衣装,有点说不清当时的感受了,就像他道不明之前的茫然思绪如何能够理清一样。
“这副茫然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心啊,四代。”长发飘逸、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笑着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可以从死亡的深渊爬回人世,你就打算一直带着这副表情么?”
也俊没有打断他的话,事实上他非常想知道这个已经死去了四十年的初代上主有什么目的。
“那可不行哟~”他摇了摇指头,笑得一脸灿烂:“光是懂得怎么讨女孩子的欢心可是不够的,还要打从心底成为一个好男人,好男人在女性心里的标准,除了尊重女性、才华优异之外还要具备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懂得揣摩并利用她们的心思,让她们各方面都得到彻底的满足。”
平时的也俊是非常愿意跟同性谈论此类话题的,但是现在,他的神色却严谨的跟助贤有一拼,因为他听出了初代少主话里隐含的他意。
“当你看透事物本质的时候,你会惊奇的发现曾经的想法和观念是多么的愚蠢跟幼稚,这便是死而复生般的成长……就像,你要面临接下来的‘挑战’一样,碰到与自己政见不和的人要怎样去周旋其中,遇见对自己心存怨恨的人要怎样去封住他的嘴。如果无法认同与顺从你,就去彻底的‘征服’他!”
这种所谓的“征服”,就是强大力量之下镇压出来的屈从吗?
与最初的构想果然在背道而驰。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顺从圣母的旨意跑到这里来吗?”未等也俊回答,男子的笑容变得像刀锋一样危险:“答案,当然是不会。”
也俊愣愣的,此刻,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应答来人的问题。
“因为所谓的成长,是指在同样的事情上绝不吃第二次亏,哪怕这件事是应该执行的正义之事,也要懂得保住自己,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做下一件事,而不是堕入无人可救的地狱,承受着本该能避免的灾祸和灭亡。”
话到这里,也俊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说教:“为了保住自己,就不去做应该做的正义之事?我的理解是‘就算是为了保护百姓,也不能伤及自己’。但是,如果事态并不那么完美,百姓与自己之间只能选取一方呢?按照前辈的说法,我是否也要视而不见?”
“如果你够聪明,就不会让事情变得只有一方可选,你知道政者最高深的境界是什么吗?”男子没有直接反驳也俊的曲解,而是非常淡定的指出他理解之时的错处:“是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
也俊轻笑:“前辈会不会太理想化了?有些事的确就是难以选择,只可选择一方的话,当然是顾全大局,哪怕……代价是使自己灭亡!”
“然后呢?”他笑看仍旧稚嫩的一塌糊涂的年少术师:“然后你的死去,所换来的代价是再也无法阻挡的毁灭,你的敌人们所行之事与你当初的心愿背道而驰,你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在不久的将来与你落得同样的下场,你认为,你踏入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境遇时所抱持的心愿,究竟还有什么意义?”